曲鎮城麵上沉沉,從他醒來之時便顯出並不好看的麵色,他用力攥著拳,沉默轉過身去。
就在曲鎮城把目光投注給他,將要開口的那一刻,葉齊陡然間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聽著曲鎮城斬釘截鐵的話語,葉齊明白自己的預感成真了。
“出手偷襲我的,便是那十數日前來到黑行城的符師!”
廳中一片嘩然,眾位符師麵上莫不顯出果然如此的臉色,先前有些懷疑是副城主所為的符師們不由更加氣憤填膺地指著葉齊,一臉正氣地請求這位男子出手,還黑行城一片安寧。
曲槃時的嘴角動了動,顯出不知是哭是笑的可笑神態,下一刻,他看向葉齊時,目光通紅,卻是一副可憐而悲憫,宛如望著將死之人的姿態。
而葉齊早在看見曲鎮城將目光投射給他時,便已經有了這般猜測,他自然不會有這位叢前輩可能偏幫他的癡想,此時全身每一處都緊繃著,時刻準備著出手。
葉齊身後的天瀾獸也感覺到了廳中陡然凝滯起的氣氛,它如臨大敵地站在他身旁,雷霆隱隱閃現在全身,也是共同進退的姿態。
然而那被眾位符師擁在中央的男子,看著這般場景,卻是不由輕笑出聲。
男子偏頭看向曲鎮城,美醜分明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看戲般的態度。
“曲城主,我身上有一隻玉溪蜂,”男子慢條斯理地說道,“玉溪蜂上是我喂食著毒液長大的,對異獸,特彆是異蟲的氣息猶為敏感。”
男子一字一句宛如敲在眾人心中一般清晰無比。
“廳中有人身上帶著蟲王,有人身上帶著異獸,不知城主——
想要哪個去死?”
男子這話一出,本來還有些喧嘩的室內一片寂靜。
曲鎮城眼皮狠狠一跳,他也知道此時猶豫絕對讓眾人將懷疑的態度轉向另一人。
“自然是我說的那個既懷有蟲王,又禦使著異獸那一人,誅殺這一人用不著前輩動手,晚輩身上還有一絲力氣,就讓我自己動手誅殺那罪魁禍首吧。”
曲鎮城身上數道符陣激射而出,如同利劍一般徑直朝著葉齊打來。
葉齊還沒有動手,便見那符陣仿佛被一道薄膜橫空擋下。
男子麵上的笑意完全收起,他笑時那半張完整臉上的笑容還能勉強讓人忍耐得住另外半張猙獰如惡鬼的麵孔,然而他不笑時,便讓人不能抑製地把目光集中在那半張猙獰麵容之上。
“曲城主,我一向不喜歡,我問的問題,彆人不如實回答。”
……
“夠了!”
一聲平靜話語打斷了男子要繼續下去的講話。
室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那站起的曲槃時身上。
曲槃時麵上露出一絲譏諷神態,卻是一絲不苟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之後,冷冷地轉身對著那不敢置信看向他的曲鎮城說道。
“曲鎮城,我有沒有說過,我一向很討厭你這幅假仁假義的模樣?”
“槃時……”
曲鎮城叫住他,不想他說出接下來的一番話。
曲槃時隱約可見銀白的頭發儀容整潔得一絲不苟,仿佛眾人心中最信賴不過的副城主形象。
然而此時曲槃時微勾著唇,又顯出和眾人心中那副形象完全不符的輕蔑一般的遊離來。
“我為什麼要殺你,你自己就真的不明白嗎?”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明明應該是受害者的曲鎮城張著口,此時卻說不出辯解的一個字來,而明明應該是殘忍加害兄長的曲槃時卻是怒發衝冠,咄咄逼人地步步追問著,仿佛他才是那個被加害的人一樣。
曲鎮城深吸一口氣,艱難開口道“槃時,我也在找破解的法子,再給我些時日,我本想親自告訴你的……”
聽了這句話,曲槃時麵上的譏諷神色更加濃重了。
“告訴我什麼,告訴我從小就被旁人吹捧長大,早早就被指定為下一代黑行城城主的曲鎮城,是偷了我修行的潛力才能坐穩這個城主之位的嗎?!”
“告訴我本來我可以早早步入天符師,甚至連這黑行城城主都是我應該得到的東西,隻是你這個眾人眼裡千般好萬般好的哥哥從我這裡偷過去的嗎?!!”
“曲鎮城,若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個局麵,我隻恨剛才不是直接殺了你。”
曲槃時麵色冷如寒鐵,一字一句摻雜著無窮恨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