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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握了孕育雷力的方法,便已經算是渡過雷劫了。”
身處在混沌之中的男子沒有開口,但瞬息之間,他的神念便徹底抵達到這方天地之間。
“可是雷劫還沒有停。”
“為什麼?”
這不是平等意義上的詢問,這是男子居高而下發出的命令般的口吻。
這方天地的意識不安地湧動著,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高高在上而讓它萬分惶恐的氣息,然而它沒有想到這位強大的生靈竟會因為一個弱小的,哪怕在它眼中也是隨時可以捏死的人類動手。
麵對這類強大到極點的人物,便連稱呼他的性命和族類仿佛都是極大的侮辱一般,這方凡界碎片天地的意識終於恭敬地說出了公認的稱呼來代替粗略的名稱。
——“稟告神君。”
然而終究是無數天地生靈彙集起來的意識,在這千萬年間,它自然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而哪怕這驕傲讓它有隨時隕落的可能,它也不得不因著這驕傲在那人麵前開口。
然而它能做的也僅僅隻有開口而已了。
——“因為我即將消逝。”
這已經算是最嚴謹不過的回答了。
這方凡界意識自然是察覺到了這個人類可能對它的威脅,方才會絲毫不顧忌地動手。
然而如果這句話是一處飛升之人不斷的天地意識“說”的話,這番話的可信度或許會更大些。
然而這方凡界,已經萬年都沒有人能夠飛升上靈界了。
換句話來說,這便已經不能算是它判定一個人類可能會對它造成威脅,而是這方天地判斷所有飛升到靈界的人物都會對它造成威脅了。
然而這話很巧妙,因為以男子的層次,完全不會注意這種細枝末節的無數凡界中的一界,到底會有多少人飛升到靈界這件事。
而天地意識察覺到了威脅,對威脅動手,便是再常見不過的一件事情。
然而這方凡界意識還是料錯了,它料錯了自己在那位神君眼中的地位。
男子如同神聖般近乎無情無欲的麵上沒有顯露出一點驚容,就如同一方天地在他麵前崩裂或者消散是一件無足輕重,甚至比不上那個躺在地上的人,是一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小事一般。
確實,在男子的角度看來,他的想法,便應該是這天地間再天經地義,也再無可指摘的道理。
因為沒有人有實力能夠指摘他,連這凡界意識也不能。
所以他說的話,落到這凡界麵前,便是再至高無上的大道。
而在他的沉眠和蘇醒之間,便會有無數凡界撞碎泯滅。
所以無論是這一小方凡界,還是無數凡界。隻要他願意,他都能夠自己動手做到這一點。
然而,他蘇醒了。
在這無論是一個凡人死去,還是一個世界消逝,都在他眼裡是同樣一份無足輕重的小事的時候,蘇醒了。
這便說明了,自己命途中未測飄渺的關於“未來”的一條線,被這凡人牽動了。
所以這凡人,和他的命途在未來會產生不算小的聯係。
而這聯係如果是微小的,是不可能牽動他蘇醒的。
所以他醒來了,所以他來到了此處。
而無論他來與不來,這個凡人都是不會死去的。
因為命途幾乎可以說是一定的,除了那飄渺虛無的存在,命途是不會輕易變更的。
所以哪怕他在此處殺了這個凡人,這個凡人在天地間殘留的一絲氣息,都可能在他的命途之上對他造成極為可怕而深重的影響。
而無論是這方天地,還是他自己,都是不可能完全將一個人的氣息完全消弭。
就如同他可以輕易泯滅這處凡界,卻不能讓這命途長河上,再無這凡界的一處痕跡一般。
而若是消散得不完全,到了他都難以掌握的地步,那麼他命途之上不能把握的程度便會大到超乎他的設想。
所以這個凡人,還是讓他順其自然地活在這裡,更能夠被他掌控住。
然而這一切,男子自然是不會對天地解釋的。
不僅是因為這一步關係著他是否能踏上那登臨無限的命途大道,更深層的一個原因是——他已經數萬年都沒有開口解釋了。
所以比起解釋,還是直接把這方天地意識在這裡直接掐死,要乾脆得多。
對於他這個層次,一力已經不是可以破萬道這麼簡單了,他甚至可以隻憑自己的意誌合攏創造出一個凡界,哪怕並不如天然的凡界那麼完善。
然而在某種程度上,擁有可以創造萬物力量的他,已經可以算是所有生靈眼中的神明了。
然而此時,男子平靜如萬年不化的心中還是浮現出了一層陰翳。
因為他,還是站在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