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仙人,我確實有與天將城中龍虎鏢局通訊之物。隻不過是一隻訓練有素的猛禽,來回也要兩日的功夫,而我們回到天將城,還需要十四五日的時間。”
徐二渭敏銳地抓到了葉齊話中的關鍵,明白過來可能仙人要獲取城中某些訊息的他,不待葉齊多問,便果斷地把自己的手段和耗費的時間交代了清楚。
和聰明人說話,自然是省心省力的,葉齊心中也輕鬆了些許,他正色說道“我想要你去問天將城中你們鏢局之人,這些天裡天將城中是否安穩,可曾有什麼異人出現,或是有什麼異聞傳出,若是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剩下的旅途中我便會出手庇護你們。”
聽到這話,眾多憂心忡忡,前路未知的武人麵上紛紛現出了欣喜之色,他們中不少人也料到了那平凡馬車中高人不出手,可能是因為發生了什麼意外。然而如今離天將城還有十數天的路要趕,此行若是連這仙門高人都出了事,隻怕他們的人心也早就跟著一起慌了。
如今知道一個高人雖可能不再能出手,卻聽說另一個本事大得多的仙人會出手庇護他們,這如何不讓他們喜上心來。
然而徐二渭卻是沒有將喜色表現在麵色來,他恭謹地先答應了下來,然後麵帶憂色地問道“不知馬車中的柳仙人是否有大礙,畢竟是我們連累著柳仙人受的傷……”
徐二渭這句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卻是完美地將他們感恩,重信義的品質展現了淋漓儘致,此時仙人若是因著這些話對他們有了一絲好感,也算是多了一分香火請,指不定哪天便能派上用場。
然而在葉齊的平靜注視下,徐二渭感覺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被窺破,此時念及自己一行人的性命便在對方的掌控之間,徐二渭背上說不清是被汗,還是傷口出的血完全浸透。
葉齊望著他,卻是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平和地出聲答道。
“柳冼山說他的傷勢幾天內便會痊愈。”
這句話剛讓徐二渭略微放鬆了下來,青年下一句平淡如常的話卻又讓他激起了一身寒戰。
“我希望你能如實稟報,而不是故意欺瞞於我。”
青年不輕不重的視線越過他們,甚至沒有開口威脅些什麼。然而此時望著那一地已經完整分離,甚至沒有留下過多痕跡的狼屍,誰又會真的不對他的話放在心中呢?
徐二渭收起了所有的心思,恭敬地答道。
“尊仙人命,”感覺自己略微摸懂了一些仙人性子的他此時甚至大膽說道“不知到了天將城之後,仙人可需要些什麼?”
葉齊垂眸,看了懷中沉沉睡去的天瀾獸一眼。
“我需要你們幫我收集一些東西……”
徐二渭細細地記了,有些葉齊描述不清的,他甚至會主動出口相問,點透的東西也極容易舉一反三,便在地下的眾人麵麵相覷,還有些跟不上他們的速度時,他們兩人一問一答間已經將事情全部定下。
事情了解後,便如同他來時的一般悄無聲息,葉齊離開時也沒有讓任何人注意的一掠而去。
徐二渭心懷悵然地望著那如劍般一閃而去身影許久許久,便連身上入骨的疼痛,此時也不能分散出他惆悵的心神,就如同一隻見過了新奇世界的螻蟻一般,當他要從那新奇廣闊到甚至想象都不能及萬一的遼闊世界中抽身回來後,再望見自己平常的生活時,心中的自傲便會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惆悵茫然。
若是他,若是他……
唉,徐二渭長歎一聲,卻不得不收拾起疲憊的精神吩咐著旁人來收撿死去的弟兄的遺體,收拾著狼狽的場中布置。
然而感覺到自己不知覺間便逐漸止住了流血之勢的傷口後,有感於仙人的神奇手段的徐二渭,不知仙人是否便在一旁看著,他隆重地叩拜感謝後,便在一聲長歎中收拾起腦中的癡心妄想,轉身回到俗世人應該處理的凡塵事務之中。
馬車中的侍女婆子大呼小叫地把徐晷善拉出,然後不由分說地按回在床榻之上,嘰嘰喳喳的聲音不斷哭泣著說道自己的擔憂害怕,徐晷善怒吼一句“閉嘴!”便壓抑著全身火氣地彆扭說道“還不快去看看小姐的情況!”
出乎意料的是,癱軟在地上的徐嫿此時也沒有以往的大呼小叫,她順著侍女們小心害怕得罪的力道起了身,手上黏膩的是流淌滿了指縫的腥臭的狼血,心神恍惚著,卻也終於回到了床榻之上。
從旁人口中了解了一切經過的她心神俱顫,想起白日裡看到的那個清俊青年的模樣,仿佛陡然拉升到遙不可及的雲端處,明白了心中的癡想不能成,往日裡該要大哭吵鬨的她,卻想起自己那一劍狠狠朝野狼劈下的力量,猛然對那從未有過想法的仙道有了一絲說不清的悵想。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落錯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