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輪廓應該是極為深邃而宛如刀削斧鑿般深刻的,然而在那雙透明暗黃的瞳眸張卡下,整個人都有種不似人的邪異興奮氣息。
昏黃的光芒之中,整片囚島之上,陡然下起了細密的雨絲。
然而若是有人此時能站在那人身邊,便會發現那所謂細密的雨絲,不過是這方天地從土壤到汪洋,乃至穹宇都不斷冒出的如利刺一般攻擊著的封印之力。
隻是因為先前魔物的身影太過龐大,以至於遮蔽了這些封印之力的攻擊,當魔物真正化成人型時,從這方天地而來的攻擊就如同漫天細雨一般,從四麵八方激射到男子的身上。
然而這點封印之力的攻擊,對於那人而言,卻是連毛毛雨的攻擊都算不上了。
男子邁開一步,他踏下的步伐就如同踏在這囚島的心臟上一般,躲在蔭蔽之下的葉齊等人幾乎都能感覺到從指尖泛上頭皮的一種冰冷心驚。
明明那人距離他們足有千裡,然而那種刀鋒已經架到了脖頸之上的冰冷鋒銳感覺傳來,壓得他們全身的每一塊肌肉都下意識地繃緊。
“小蟲子。”
男人低聲地叫了一聲,低低喑啞的聲音中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興奮笑意,而他臉上那如同野獸般逐漸立起的黃色豎瞳邊緣,幾乎肉眼可見地泛起一圈血紅的腥意。
在見到那人的第一刻,葉齊幾人立刻明白,那便是鶴合歡口中所說的瘋狂殘暴,熱愛血腥屠戮的龍一了。
龍一舔了舔唇,片片黑青色的龍鱗便從脖頸一直蔓延上整片麵孔,當那張蒼白深邃的臉完全籠蓋上嚴絲無縫的龍鱗時,那雙在暗無天日的煙塵和慘黃光線中更顯得陰幽可怕的麵孔便在悄無聲息間向囚島上探來。
砰然之間,數個形態扭曲,肢體僵硬得仿佛被人用關節控製著,暴露出的皮膚都綻出條條青筋的傀儡修者從著林中跑出,它們來到龍一身旁,卻渺小地如同巨龍手下的一介螻蟻一般。
龍一對這些人不似人,傀儡不似傀儡的修者血肉不感興趣,它殘暴的眼中甚至沒有過多興味,眼底隻是冷冷地泛起了一層寒芒。
黑青色的龍鱗上鍍上了一層烏黑沉寂的黑光,沒有過多妖力流露而出,雙手僅僅是淡淡一揮,所有撞到他身體上的修者就如同是螻蟻撞上高度行進的列車一般,伴隨著淩厲至極的空爆聲響起,不過瞬息間那十數個傀儡修者的身體便被打碎成連骨頭也不成型的血肉。
然而這些傀儡,也不過是為了林中之人的出手拖延了一絲時機罷了。
黑沉的天空之中,一把天青色的巨刃從身形淡淡到開始巨大化地浮現,幾乎將著空中的煙塵與光芒橫空斬出一條無比璀璨光亮的大道來。
當那柄刀刃在封印之力壓製之下,爆發出一層青蒙蒙的靈光,向著龍一所在之處“砰”的一聲斬下,巨刃的邊緣與著那色澤黑沉,宛如玉石劍刃一般的龍鱗斬下時,爆發出了鋒銳得幾乎爆發出奪目的寒芒。
刀刃與龍鱗相交之處,已經爆發出層層閃耀的火光,然而龍一咧了咧嘴,那毫不掩飾著血腥殘暴意味的銅黃瞳眸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嘲笑與興奮之意。
當龍一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握住那刀刃之柄時,青刀嗡鳴著發出仿佛被腐蝕的握碎之聲,不過瞬息之間,龍一身上的黑芒便將那刀刃上的青色靈光完全腐蝕乾淨,刀刃完全被磨碎腐蝕成了一件凡物。
而當龍一鬆開手時,那刀刃之柄連帶著最為鋒銳的刀刃,宛如經年一觸可破的廢紙一般,碎裂開了一地。
龍一的腰身上,卻是片片鱗片完好無損,就連一點白痕都沒有留下。
林中陷入了完全的死寂,然而龍一臉上顯出了□□裸的輕蔑嘲笑的笑意,身材高大挺拔,如同一座小山般壯碩的男人狠狠一跺腳,便在瞬息之間,囚島上的整片土地都在轟然間塌陷下來,露出了直徑為數裡的巨大真空之地。
而在那被挖空的真空之中,華燦銀芒伴隨著其中隱約可見的青痕,交織成一座巨大的法陣,其中萬年前隱約可見的封印之境脈絡竟能被勾動出來,與這處法陣毫不違融地交織在一起。
囚島旁邊本來平靜得近乎毫無波紋的海浪之下,陡然嗡響著爆發開仿佛天搖地晃的顫動,宛如有著火山爆發開的海水翻卷起百米的浪頭,如同一處高高立起的高牆一般,沉黑翻滾的塵土遮蔽著囚島之上僅有的些許今日照耀下的暗黃光芒。
那百米米的浪頭宛如一度堅實城牆一般,毫無憐憫之意地向著囚島之上徑直打下。而那翻卷起的百米巨浪,首當其衝對著的便是囚島上穩穩立在法陣之中的龍一。
男人緩緩一笑,下一刻那銀芒如遊舌般閃耀在他的身旁,妄圖困住他的法陣細線在他身上猛然繃斷,而在林中的人抑製不住地發出些許法陣被反噬的悶哼來。
然而僅僅是拖延的瞬息時間,已經足夠海浪毫無留情地打在了男子所在千裡之內的島嶼上,巨浪連帶著封印之境的力道足夠將瞬息間將這片囚島上的一角林木與礁石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