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到了雍和宮,稍微鬆快了一些,小米擠到了小夥子對麵,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闖禍了。
天哪,這還不到4月,這小子居然光腳穿著一雙拖鞋,天氣還沒溫暖到這種地步吧?
傷口在大腳趾和二趾之間靠上一點的位置上,一個窟窿似的傷口,很顯然是自己高跟鞋那細細的鞋跟所致。
自己平時是不穿高跟鞋的,是為了新領導上任特意換上的,沒想到就出了這麼一件事。
“哎唷,這真是大白天碰上燕嘛虎(北京人對蝙蝠的稱呼),活見鬼嘛這不是?”小夥子嘴裡叨叨著。
流出來的血已經染紅了前兩根腳趾,看起來傷得不輕,不過似乎已經不再往外流了。
“你怎麼穿拖鞋就……,”這句話本來是小米在心裡嘀咕的,不小心從嘴裡冒了出來,真是活見鬼了。
“嘿——!我穿拖鞋怎麼了,犯法嗎?就算犯法也輪不著您給我施‘腳’刑吧?”小夥子不高興了,京腔更濃了。
壞了,看這小夥子的打扮就像個社會人,不會是撞上本地混混了吧?
隨著小夥子的一聲喊,周圍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到了二人身上,新上來的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看這位流血的腳,眼睛馬上都放了光出來,這是熱鬨啊!
天朝人民愛熱鬨,地球人都知道。
那位挎傘的阿姨還在,她倒沒表現出什麼熱情,一付冷眼看世界的表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對不起啊。”田小米小聲說。
“放心吧,我不會說沒關係的。”小夥子當然不高興,可能是疼吧,嘴又咧了一下。
這人怎麼這麼說話?
遇上麻煩人了。
“大哥,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小米怯怯地說。
“那麼穩準狠,不是故意的嗎?”小夥子揚起臉,斜著眼看小米。
“我,我踩錯人了。”田小米感覺自己臉都要憋紅了。
“你那叫跺,叫踹也行,不能是踩,踩是踩不出這麼大一朵鮮花的,你的語文是門房老大爺教的吧?”
小夥子得理不饒人,還損上人了,自己的語文就那麼不濟嗎,連體育老師也不給派了,派了個門房老大爺?
此情此景實在是笑不出來。
“大哥,你……,你說怎麼辦吧好嗎?”田小米急得快要哭了。
“怎麼辦?你說怎麼辦,你攤上事兒了,懂嗎?”雖然這次的聲音低了些,可這話說得……,不是善茬啊。
“我,錯了大哥,對不起。”田小米這次是真哭了,心裡嘀咕著,完了完了,這下完了,但求好運吧。
“得了,彆哭行不行?我一看女人使絕招我就頭暈,你在哪兒下車?”小夥子看著小米可憐兮兮的樣子,口氣緩和了不少。
田小米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乾什麼?”
“你在哪下,我就在哪下啊,咱得看病去啊。”
“噢,我在崇文門下。”
“我的意思是,你要在東單下,咱就去協和醫院,崇文門下,咱就去北京醫院,看你也是趕著上班的,我是就你的近選醫院懂吧?”
“謝謝大哥……”
“行了,看你現在哭喪個臉委屈的,使黑招之前怎麼不想想?要不是看你態度還不錯,你就等著破產吧。”
“我陪著你看病,我不上班了。”田小米無助地望著他。
小夥子愣了一下“得了,沒事彆怕,我不會訛你的。”
田小米還沒接話呢,旁邊一個大媽不乾了“太不像話了,你還想訛人啊?這麼大個子欺負個小姑娘,這半天人家一個勁給你道歉,你不停的說說說,還嚇唬人家!”
“對啊,給你道歉還不行,還管人家要電話號碼,一看就不是好人,真給咱北京人丟臉!”又一位阿姨也說話了。
“這叫什麼話?北京人怎麼了,北京人就應該讓人隨便踩啊?踩你一腳試試,再說了,我啥時候要她電話號碼了?這不是狗帶嚼子胡勒勒嗎?”
這句話可惹了眾怒了,那位包裡挎傘的阿姨也不乾了“你媽沒教過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嗎?”
“大姐,你還好意思說,就是你包裡那個破傘把人家車尾劃了才惹出這事的!”
“怎麼成了我惹的事啦?我劃誰的車尾了,這裡有車嗎?胡說八道,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阿姨發怒了,抬手就要打人,也許還會撓人。
“彆打彆打,都是我的錯,彆打。”田小米哭出了聲。
“彆跟他下車,一看他就是個碰瓷兒的!”大媽又說了。
田小米生就一副娃娃臉,大眼睛長睫毛小酒窩,雖然此生與絕世容顏是無緣了,但也有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
笑起來可愛得要命,哭起來的可憐相能讓天地為之動容,特彆招大媽們的喜歡和疼愛。
哄鬨中,崇文門站到了。
田小米向大媽和阿姨們道了謝後陪著小夥子一瘸一拐地下了車,後麵傳來阿姨一聲喊“丫頭彆出站,先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