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波如滾燙的灼流,恐怖的破壞力一觸即發,恣意震蕩著這座城市,仿佛天崩地裂。
置身於灼流裡的燭龍巍然不動,熔岩般堅硬的鱗片卻一寸寸破碎湮滅,背後的摩天大樓被轟然震碎,地麵在顫動中開裂,迸出噴泉般地下水。
熔岩般的血流淌出來,從她開裂的血肉裡。
再這麼繼續下去,即便是她是古龍至尊,也會粉身碎骨。
有那麼一瞬間,龍吟聲驟起!
燭龍的森嚴豎童裡,金色的曼陀羅花搖曳著盛開。
花海裡的少年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吐出了一個古怪的音節!
古神語!
當龍吟聲回蕩在城市裡的一瞬間,薑厭離毫不猶豫地撐開了黑洞。
“走吧,師兄。”
他吐槽道“再不走,我倆也要被波及了。”
槐蔭收回望向兩尊恐怖怪物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老舊的手表,嗯了一聲“時間差不多了,白銀和黃金也該按捺不住了吧?”
這對師兄弟轉動輪椅,驟然消失在了撐開的黑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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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舊的佛寺陷入了死寂,因為鐘聲已經在怪物們的咆孝裡支離破碎。
當燭龍和九頭鳥在高空碰撞的時候,裡魔都的電力通訊設備全部陷入癱瘓,煉金器具也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甚至連神話武裝都在失控。
禪院裡的年輕人們仰頭望天,遠方的怪物們在現代化的大都市裡廝殺碰撞,摩天大樓在她們的身邊崩塌,橋梁悲鳴著斷裂坍塌,滔天的海浪漫過街區,暴力摧毀了文明,城市仿佛一夜間突然回到了蠻荒的神話時代!
“神呐。”
夏稚呆滯地望著這一幕,顫栗不安。
嬴長生的眼童裡倒映著駕馭著雷電的燭龍和噴吐灼流的九頭鳥,耳機裡的摩斯密碼都已經中斷,他跟隊友們失去了聯係,下意識地轉過身。
院落裡的角落,顧見臨的影子盤膝而坐,默默念誦著佛經。
嬴長生眼神閃爍,因為他認出了那尊九頭鳥的真身!
“鬼車始祖麼?這才是你最想打的,宿命的戰爭。”
他呢喃說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全力以赴?偏要把分身留下?”
等等!
作為影子部門的貳號,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進階!
零號把分身留在外麵,是為了進階!
他現在沒到山窮水儘的時候,當然不需要回收分身!
但問題在於,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接收到隊友們的情報,又如何策劃一場聖域級的進階。
更要命的問題是,想要在白銀和黃金的眼皮底下做事,難度登天!
恰好此刻,衣袍在風裡鼓蕩的聲音響起。
年輕人們赫然發現,寺廟裡的兩個蒲團上,已經空無一人。
白金不在,來茵也在融合第三法的時候出了問題。
那麼有資格插手這件事的隻有白銀和黃金。
“雲雀麼?”
黃金凝視著遠方的神話之戰,沉聲說道“總感覺不對。”
“不是雲雀,不周山的蒼龍始祖不會讓她有精力在裡魔都開戰。”
白銀沉默了片刻“那可能是麒麟。”
他們對視一眼,這種猜測委實是過於驚悚。
仔細想來也並不是沒有可能,麒麟和燭龍曾經的關係那麼密切,彆說是睡在一張床上了,共用一個身體都是實錘的,這種情況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尤其是,麒麟的權柄是吞噬!
當然,無論如何,他們都要親自去看一眼,阻止這場災難。
最好是能夠漁翁得利。
有那麼一瞬間,漆黑的空洞在山道下浮現出來,映出兩個坐在輪椅上的人。
“想去哪啊?”
槐蔭從輪椅上起身,反手從虛空裡摸出了一柄釣魚竿,用力一甩“師兄回來了,難道不該先上茶嗎?”
“二百多年沒回來,風景如昨啊。”
薑厭離慵懶地伸著懶腰,也從虛空裡抽出了一柄暗紅色的唐橫刀,調侃說道“喲,你們這兄妹倆還知道迎接師兄們回家,真不錯。”
黃金和白銀頓住腳步,眼神裡浮現出了濃烈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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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殷紅的鮮血灑滿了浴室,就像是熔岩從岩壁上流淌下來。
雲雀捂著雪白的胸口噴出一口血,血液染紅了漂浮著花瓣的池水,觸目驚心的妖豔,血水倒映出她蒼白空洞的容顏,那麼的錯愕不解。
還有一絲絲隱藏極深的……難過。
“主尊!”
浴室外浮現出漆黑的人影,跪拜在地,又驚又怒“誰傷了您?”
雲雀陷入了沉默,沒有回答。
她的確是受了很重的傷,但理論上她是可以避免這種傷勢的。
有一件事,她一直沒有跟那個少年說。
那就是在精神融合的狀態下,事實上是宿主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權,而對於寄宿一方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因為很容易被傷到根本。
如果宿主願意,甚至能威脅到寄宿方的生命。
而就在剛才,雲雀就作為寄宿方,遭受了宿主的反噬。
隻是為了把她逐離他的身體。
她還記得剛才看到的眼神。
那麼的陌生,那麼的冷。
“他瘋了麼?”
雲雀不在他身邊,他就隻能自己麵對朱雀氏族。
真的能贏麼?
雲雀聽著來自遠方的恐怖轟鳴,即便是未來視也看不清結局,鏤空的窗戶吹進來灼熱的焚風,她墨染般的長發飄搖起來,半遮美眸。
不知為何,她抬手觸摸著劇烈跳動的心臟,內心生出一種強烈的衝動。
想要去……
喵。
那隻橘貓不知何時湊到她的身邊,輕輕用毛茸茸的頭蹭了蹭她。
雲雀如夢初醒,迷惘的眼神再次變得森冷了起來,心跳漸漸沉寂。
是啊,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你是注定要成為至高的人,你要終結這永恒的詛咒,擺脫命運的牢籠。
你要問鼎至高,你要君臨天下。
區區一間屋子一隻貓,怎麼能讓你心軟。
今夜你已經查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逼得朱雀氏族不得不現身。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再去蹚渾水。
毀了那間屋子吧。
再送走這隻煩人的貓。
那個少年的死活,跟她再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