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陰氣散去,他已經會站在充滿都市風采的銀座,結果現在這裡卻連一點城市風采都看不到。
連綿不斷的木屋,加上有些泥濘的土地,仔細一聞,還能聞到一股泥土清香。
信環顧四周一眼,不用說,他現在正處在蘆屋晴的幻境當中。
如此真實的幻境必然耗費了大量的陰氣,不過這大量僅僅是對尋常鬼怪而言,對身為邪神的蘆屋晴來說,這點陰氣隨時可以補充。
幻境當中靜悄悄的,信停留片刻後就順著感覺一路往村子裡麵走去。
走到一處大樹下的時候,一個老人就突然出現在了大樹下。
他閉著眼盤坐著,一邊搖頭歎息一邊說“造孽啊,為什麼他們就不願意相信那位大人呢,明明知道那是河童,為什麼還要將美智子獻給它。唉!完了,一切都完了,這個村子將要大禍臨頭嘍。”
信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老人問“你說的那位大人是叫蘆屋晴嗎?”
老人抬起頭眯著眼看了看信,說道“你也認識那位大人嗎?”
“聽過他名字。”信回答道。
“這樣啊,那你也是陰陽師嗎?”老人點頭問。
信點點頭,回答道“當然。”
一聽信是陰陽師,老人拄著竹棍站起來走到他麵前。
他環繞信一圈,停下來說“是陰陽師,雖然打扮奇怪,不過既然你是陰陽師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他歎氣說“村裡人將蘆屋大人喜愛的美智子獻給了河童,現在雖然風調雨順。但前天一個的乞人卻說說,村子將大禍臨頭,所有人都會在一夜之間死掉。
老人又長歎一聲,他老淚縱橫地說“他們沒人相信,除了我,我知道你們陰陽師的本領,村裡人為了自己而害死了善良的美智子,那位陰陽師一定會回來為她報仇。”
“小老兒想求你,求你救救村裡的孩子們,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沒罪的,我們大人的錯就讓我們大人承擔,求求你帶他們離去。”說到此處,老人作勢便要下跪磕頭。
見他如此信纏起他問“是哪一夜?”
老人聽聞問話立馬抬起頭睜大眼睛,他的眼睛逐漸變成漆黑。
隻見他張著嘴吐出黑色的惡臭物,吐了好一會兒他才死死地抓住信的衣服仰著頭說“就是……今夜……”
聲音落下,老人變成泥漿落到了下麵的惡臭物當中。
信看眼下方,然後抬頭仰望天空。
天空日移鬥轉,雲聚雲散,一眨眼太陽便下了山,血紅色的月亮騰空高掛。
這時候,西麵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哭聲、哀求聲、責罵聲,聲音有老有小。
聽著聲音,信順著來源一路來到一處跪滿人的空曠地帶。
在他抵達這片空曠地帶後,村莊的屋子就逐漸化作煙氣消散,空曠地麵不斷蔓延。
待空曠地麵不在擴張,信身邊就一個接一個的鑽出跪著的現代人,這些人麵色麻木,兩眼無神,他們不像跪在前麵的那一小撮人一樣哀求,在他們這裡,隻有死一般的靜寂。
信看了一會兒,直接朝著那些哀求的村民走去。
隨著距離的靠近,聲音變得越來越響,穿過村民,他站到了空曠地帶前麵,這裡沒有人。
他看著那些哀求的村民,突然生出來一陣瘋狂的想法,這些吵鬨而又該死的家夥為什麼不去死,為了私利而獻祭同類,該死的,一切都去死好了。
皺著眉強壓下這種感覺,信轉過頭說“好了,該結束了。”
他的話就像天地之間的規則一般,那些聲音戛然而止,村民們變得和那些現代人一樣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
這時候,他麵前突然出現一個二十八九歲的陰陽師,他就是蘆屋晴的真身,他一身黑衣,滿眼紅絲地盯著信。
“你來了。”
“嗯……”信點頭回應。
“既然來了,那你的選擇又是什麼,和當年一樣為了這群該死的人而對付我嗎?”蘆屋晴指著跪著的人問。
信沒有回應,而是長出了一口氣說“憑你的本事應該可以將她的靈魂召回來。”
“召不回來。”蘆屋晴搖了搖頭,他哼出一口氣說“她連人帶魂都被河童吃了,就算神仙也召不回來。”
信沉默了,他皺著眉問“可是隻要殺了河童,按道理被它吞噬的靈魂就會自由,你沒有去找它嗎?”
“找了,隻不過它已經逃遁到海裡了,大海茫茫,即便我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找到它。”
說到這裡,蘆屋晴搖了搖頭,他仰起頭說“幾百年了,想必她的靈魂已經徹底消失了。”
信陷入了沉默當中,數百年還未消散的靈魂在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存在,唯一能存在的就隻有鬼怪妖魔,隻是她被河童吃掉,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鬼怪妖魔呢。
沉默了有一會兒,蘆屋晴平靜地望著信問“你現在的選擇還和當年一樣嗎?”
信點頭點頭,隨手將折扇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