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國、滅族、滅種、滅道。
在人類曆史上,滅這個字可以說是時常出現,無論是早期文明時期,還是現今文明時期,滅這個字真的是太過常見。
常見到讓他都有些習以為常,人類總是在不斷毀滅中重生,或是說,大多數生物都是這樣,隻不過人類將這句話用人類的語言記錄了下來。
萬物總是在凋零之後重生,隻不過,有的時候,一旦凋零來臨,便永遠也不會再有生。
就像普通人的死亡那樣,死了便是真的沒了,一切都沒了,無論是記恨的,還是喜愛的,這一切都會隨著死亡而消失。
陰陽之道是什麼,也許它是很多東西,也許它什麼也不是。
無論什麼道,在毀滅之後,都會徹底消失,即便是重新有人提起,那也不再是曾經的道。
就像他曾經記恨的儒家和儒道,孔子的儒是一個儒,而荀子的儒也是一個儒,甚至說,他最恨甚至想把他挖出來磨骨成粉的董仲舒的儒也是一個儒。
三個儒,甚至說其他更多的儒,這些東西在世人看來都是一個儒,而在他看來,卻都並非如此。
萬物皆所變也,而無止者。
世上的一切都在不斷改變,無論是所謂確定的,還是沒有確定的。
世上沒有永遠不變的東西,也許物理方程式會不變,不過誰也說不準現今物理是否會被未來物理徹底推翻,就像地心說被日心說推翻,日心說被宇宙說推翻那樣。
也許人類就算是消失了,世上的一切都應該還會繼續改變吧。
不過又也許,所謂人類隻是彆人書中的文字,如果是書中文字,那所謂人類的毀滅,也隻不過是兩個字的消失。
世上還有太多謎團難解,還有太多問題可詢,不過現在,他都不願意去解,去尋了。
他太累了,身為人,他看到的東西讓他實在是太累太累,如果可以,他倒是想遊山玩水,周遊世界。
不過那樣,估計還是能看到醜惡吧。
醜惡的便應該毀滅,如果這句話是對的,那人類又如果是所謂的醜惡呢?
這樣一想,毀滅世界和毀滅人類的人倒是有些能夠理解,就像人們歧視犯罪者那樣,滅世者也在歧視世界,或是說人類支配下的世界。
站在呼嘯的烈風中,道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木盒子,普普通通的木盒子讓人一眼就覺得這裡麵放的玩意絕不是什麼貴重玩意。
也許裡麵隻是一些糖塊或是一些紐扣之類的小玩意。
不過,這都是其他人的猜測,隻有道也跟姈女知道,這裡麵放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就像隨意找了幾塊木頭拚成的木盒子裡,放著天狗一族的重寶返魂香。
深夜起迷香,萬裡人彷徨。
不知夢中事,夢醒人斷腸。
“借助你的力量,應該可以讓所有人都進入夢鄉吧,在夢裡,應該不會有這樣醜惡的事情發生了吧……”
道也捧著盒子自言自語,回答他的還是隻有風聲。
不,不對,還有腳步聲。有人來了。
道也即便是沒有轉過身,他也清楚是誰來了,這個時候來找他的可不是他那從常理上講關係應該比較親密的師兄,而是他師兄的那隻狐狸,那隻分不清是愛是親的傻狐狸。
一時間,風停了,其他雜音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
事實上並非是聲音不見,而是來到這裡的姈女施法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站在道也背後不遠處,姈女看了看他說“你確定真的要這樣做嗎?如果所有人都真的進入了夢中,那想要醒來,可就不容易了。”
“霧非霧,花非花。人生就像是一場幻夢,既然人生都是夢,那又為何不能把夢當做人生。”道也說。
“夢終究是假的,隻要醒來,一切都會回到現實。”姈女說。
“那是在醒來的前提下,接下來的夢,將會是每個人都喜歡的美夢,在夢中他們能夠滿足一切,隻有滿足一切的人才不會有欲望,這樣子人也就不會因為欲望而變得醜陋不堪。而且,你難道不覺師兄他也是在渴望這個嗎?讓人類變得無比偉大和高尚,如果沒有醜陋,或許他也就不會那樣痛苦。”道也閉著眼說。
姈女聽後麵色變得掙紮,想要說服她,隻需要提及信就行了,無論她本來的思想如何,到頭來她都會因為信而改變。
掙紮了片刻,她歎息一聲問“那麼,現在還需要我來幫你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這件事有我一個就夠了,你隻需要和師兄他靜靜的等待就行,再過不久,一切都會變得安靜,永遠永遠的安靜……”
道也說完後,身體慢慢變成一堆灰,變成灰的還有那個木盒子,隨著一陣風,灰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姈女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
“信……我所做的這一切,是否真的是你心底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