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呢?”伯莎問。
“給你,夫人。”
內德將口袋中的鋼筆抽了出來,就在伯莎轉頭去接筆的一瞬間,蘭伯特驀然發難。
——比彆的不成,打架突襲,白鴿子幫的頭目到底是有些水準。
他幾乎是一抬雙手,便掀翻了麵前的桌子,趁著瞬間的動亂,暴徒當即向前大跨一步,一把拽住了泰晤士夫人的衣襟。
蘭伯特·伯恩的目的很簡單挾持泰晤士夫人,便還有的談判。
男人一手抓住泰晤士夫人的衣領將她往自己麵前拖拽,另外一隻手朝腰側摸去,就在他的右手觸及到自己的槍套——
下一刻,寒光出鞘。
烏茲鋼彎刀刀身遍布自然卻又奇異的紋路,這些紋路在燈光之下閃過陰冷痕跡,就在蘭伯特·伯恩想從槍套中拔出手槍的前一刻,伯莎的刀刃已然停在了男人的手腕處。
刀鋒劃過皮膚,鮮血就滲了出來。
抬頭迎上陡然拉近的雙眼,伯莎冷冷一笑“動手之前最好考慮清楚。”
說實話,倘若論及過往的記者生涯給伯莎帶來了什麼有用的自保技能,一則她見識過貧民窟,知道窮人是如何行事的;二則沒學會打架,卻學會了怎麼避免挨打。
練就了相當迅速反應能力的伯莎,打不過蘭伯特,至少能防止他掏出配槍。
二人之間仍然保持著蘭伯特拽著伯莎的姿勢,但接下來男人卻不敢再動了。
因為失去先機的下一刻,房間內所有穿戴著紅圍巾和紅手套的青年都掏出了配槍。
“你考慮清楚,伯恩先生。”
在蘭伯特頹喪鬆開伯莎之後,她才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裙領口,啞聲道“我給足了你體麵,給足了你養老養老婆孩子的錢,仁至義儘了。混幫派混了一輩子,難道你想要的不是平穩的生活和體麵的葬禮?”
說實話,這筆錢伯莎是不想出的。
她也沒有錢到見個人就撒錢的地步,但這麼一筆轉讓合同,是未來麵對蘇格蘭場,麵對普通人,甚至是涉足其他行業時的一張通行證——看吧,我們是合法的。
再有就是,白鴿子幫算得上是家族幫派。
雖然蘭伯特·伯恩這位“教父”當的不怎麼樣,但白鴿子幫的組織形式更接近於黑幫電影中的模式家族企業,骨乾成員血脈相連。
這也意味著伯莎不能像對付傑西幫那樣,把老傑西乾掉而後完全吞並。
她不僅要和平解決,還要把與伯恩沾親帶故的所有成員都趕出去,而且……這塊地盤,至少是幾年內不能冠以泰晤士的名字。
因而……
“讓他簽名,”伯莎看向被無數槍口指著的蘭伯特,“剩下的回去再說。”
拿著合同回事務所時,天都快亮了。
帶著人去西邊街區的托馬斯·泰晤士早早就回來,在一樓辦公區等待。伯莎一回來,托馬斯立刻迎了上去“夫人!情況如何?”
不等伯莎說話,內德就相當得意地晃了晃手中有簽名和手印的合同。
托馬斯失笑出聲,他輕輕錘了內德一拳“炫耀什麼呢,抓緊收起來!”
玩笑過後,內德收起合同和笑容“合同歸合同,夫人,你打算怎麼處理,好讓白教堂區其他勢力相信你不會威脅到他們?”
“伯恩家族人不少吧?”伯莎不答反問。
“……不少,算上蘭伯特的旁係親屬,足足一百來號人。”
那確實不少,怪不得他腦子不太好使,卻依然能坐穩頭目,原來是大“世家”了。
“一百來號人,”伯莎頷首,“總有合適的。這事就交給你了,內德。從伯恩的親戚中找個足夠年輕的姑娘,不怕沒見識,膽子夠大、腦袋靈光就好。實在不行,找個有女兒的老實人也行。”
內德立刻明白了伯莎的想法“你想聯姻,夫人?!”
伯莎一勾嘴角“怎麼?白鴿子幫的新頭領想要和平解決糾紛,還有拒絕的道理?咱們事務所彆的沒有,單身漢多得是,讓我看看是誰現在缺老婆——”
她的話語落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托馬斯·泰晤士。
托馬斯“……”
伯莎“…………”
得,她這個媒婆看來是當定了。
“你們,”托馬斯哭笑不得,“這可是好事!各個推脫是什麼意思?”
“也不是推脫。”
內德扶了扶鏡框,陰陽道“事務所的二把手還是單身呢,我們怎麼敢爭這份名額?而且你可是泰晤士夫人的弟弟。”
托馬斯也姓泰晤士,姓泰晤士的和姓伯恩的結婚,這份聯姻才有足夠的分量——拋開感情隻講道理,是這樣的。
但結婚這種事,萬萬不能隻講道理。
伯莎不惜假死脫身也要換來自由,她前腳跨出婚姻的墳墓,沒有後腳把身邊人踹進去的可能。因而她惡劣一笑“前有凱蒂,後有聯姻,湯米呀湯米,你是跑不掉的了!”
托馬斯“夫人!”
伯莎“聯姻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盲娶盲嫁。這次簽了轉讓合同,理應慶祝一番才是。”
語畢她想了想。
“慶功宴就定在南岸街的酒吧吧!到時候你們都在場,”伯莎立刻拍板,“選定了人選,便把伯恩家的姑娘也請過去,到時候她看中了誰,或者你們誰看中了她,我親自來當這個介紹人。”
包辦婚姻不可取,相親大會還是可以來一次的!
做出決定之後,伯莎又吩咐了內德幾句,而後轉身準備離開事務所。
“夫人,”她上馬車之前,托馬斯追了出來,“那之前南岸街酒吧的符號……”
“無妨。”
伯莎自然明白他擔心什麼,穿著騎馬裝的女郎停下步伐,轉過身“我知道那個符號是誰畫的了,你放心。”
托馬斯當場愣住“什麼?”
回應他的卻是伯莎燦爛的笑容。
她抬手為自己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整了整圍巾“到時候你就負責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萬一伯恩家的姑娘是個美人,你可真得考量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