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大人物啊,伯莎在心底感歎。
“先生,”她問道,“你就真的沒考慮過,利用完後——”
伯莎的指尖劃過自己的喉嚨“處理掉我嗎?”
邁克羅夫特卻是一笑。
他饒有興致地端詳著伯莎那雙閃爍著幾分挑釁和好奇的雙眼,不答反問“倫敦這麼多記者,你是否知道我選中你的原因?”
伯莎側了側頭“我要托馬斯調查你的底細,他拒絕了。”
邁克羅夫特讚許地頷首“明智的選擇。”
伯莎“這份‘明智’是我教給他的。”
——她從孤兒院進入大學,拿到倫敦著名報社記者的職位,身邊把自己的弟弟供到名校學計算機,除了足夠大膽機靈外,更重要的是伯莎擁有自知之明。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可以機會,但他不能成為“靠山”。
這世上,沒人能成為靠山。
人都是貪婪的,伯莎也想在之後,仍然能有這樣方便的線索源源不斷送過來。但天底下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邁克羅夫特送了伯莎·泰晤士一個踏板,讓她站在了足夠高的位置上,而之後的路,得伯莎自己走。
要麼就摔回去,要麼就靠自己闖出一片天。
很簡單的道理,最差也不過丟個職位,總比要的太多沒了命強。
“我也不能愧對你這份欣賞不是?”
伯莎一勾嘴角,她的後背從牆壁上剝離開來。
不過向前半步,兩個人的距離就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邁克羅夫特能清晰地嗅到伯莎頭發上的香波氣味,這份氣味和來自他襯衣上的,屬於自己的氣息混雜於一處。
混合的氣息幾乎縈繞在邁克羅夫特和伯莎二人之間。
不論是視覺上,還是嗅覺上,他們都仿佛親密無間。
“關於你我對首相的小陰謀。”
她抬了抬頭,在男人的嘴唇落下一吻。
也許是他剛剛從浴室中走出來的緣故,也許是因為他的皮膚微微潮濕帶來的反差,也許一切都是伯莎的錯覺。
當伯莎的唇瓣貼到他的嘴唇上時,她莫名覺得,男人的嘴唇不如往日那般冰冷。
“就全部留在這間出租屋好了。”她說。
有那麼一刻邁克羅夫特在伯莎暗金色的眼睛中看到了幾分眷戀的情感。
眷戀什麼?
是他們的合作,還是床上的時光?亦或者其他更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邁克羅夫特沒有去考慮後者,因為那實屬沒有必要。
合作結束,他們的權色交易也隨之中止。
一切留在這間出租屋裡,意味著他與伯莎·泰晤士沒有任何繼續聯係的必要。從此之後的利害關係、政治陰謀,都與這名漂亮的年輕記者毫無關聯。
但邁克羅夫特承認,他把這一夜最後,二人混合的氣味留在了記憶中。
之後的事情按部就班。
首相下台,新政府班底開始組建,接下來的事情毋須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操心。伯莎·泰晤士果不其然升了職,而沒有了邁克羅夫特的背後支持,她也沒有迅速垮掉露怯。這個膽大妄為的新人記者迅速抓住了旁人為了討好她而送來的機會,組成了一道屬於自己的信息網。
——如邁克羅夫特所言,不需要他,她遲早也能升職,快慢而已。
除此之外,伯莎很快就搬離了那件便宜的出租屋。
“先生。”
在某天下午,邁克羅夫特的“郵差”走進他的辦公室,將一封信遞了過來,他神色為難“伯莎·泰晤士在舊公寓中留下了這個。”
留下了一個信封?
郵差將白色的信封放在了邁克羅夫特的書桌上,他拿起它,上麵沒有郵戳、沒有地址,隻是用淩厲的字體寫著“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
他拆開信封,裡麵隻有一枚鑰匙和一個地址。
那是她新租的公寓的地址,坐落在距離報社更近的高檔社區。不用伯莎寫明,他也知道她搬去了哪兒。
邁克羅夫特的目光在鑰匙上停了片刻。
——他大可以將它直接丟進垃圾桶裡,但是他沒有。邁克羅夫特沒花很長時間在思索上麵,而後他看似無所謂地笑了笑,拉開了抽屜,把鑰匙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