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野心,有欲望,整個人都活了。
這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謝玄辰。
當年郭榮起兵叛變,雖然打出了天子失德的旗號,可是真的圍住後晉恭帝時,沒人敢上前,是謝玄辰一刀刺死了後晉恭帝,為殷夫人報了仇,也斷了他們這批人的僥幸之心。後來郭榮死了,謝毅猶豫不定,也是謝玄辰利索地準備好黃袍,親手斬斷了謝毅的後退之路。
後晉恭帝,後蜀老皇帝,周哀帝,南唐皇帝……栽在謝玄辰手裡的,光這些有名有號的皇帝就有好幾個,更彆說那些自立為王的土皇帝。
謝玄辰,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他不肯屈居人下,也不會屈居人下。
如今看到謝玄辰重燃鬥誌,舊臣們看到無比安心。心死可比染上莫名其妙的瘋病嚴重多了,隻要謝玄辰野心依然在,眼下一切迷瘴,都不算問題。
謝玄辰聽到馬崇的話隻是淡淡一笑,並不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馬崇實在好奇,他悄悄換了個位置,在一個看不到嘴型的角度,悄聲問“王爺,這是為何?”
為何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當年謝毅在時,情況比如今好了千百倍,也不曾見謝玄辰這麼想得開。
為什麼?謝玄辰自己也想知道。可能以前覺得自己活不長,再爭也枉然,也可能,是有了王妃。
馬崇很確定謝玄辰聽到了,但是卻不見他回答。馬崇隨著謝玄辰的目光看去,發現此刻宮殿門口,一位紫衣美人正提裙而入。
燈火煌煌,她身後的宮人、門宇都成了背景,仿佛是一副無聲的畫卷。滿殿燭光為她一個人而亮,周圍穿梭的夫人小姐成了畫卷上微不足道的添筆,連舞台上的歌姬,也成了她的陪襯。
她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似乎看到謝玄辰,立即往這個方向走來。
馬崇好像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懂。但是他至少比熊英識得人眼色,見王妃回來,馬上拉著熊英離開。
熊英被拽走的時候都十分不情願,還忿忿叫屈“你拉我作什麼?好不容易見王爺一次,我還有好些話沒說呢。”
“你果真是頭熊。沒看見王爺完全不想和你說話麼?”
“哪有的事?我怎麼沒發現?”
“等你發現,石頭都要化成灰了。王爺早就想走了,偏你個沒眼色的,一直拉著王爺喝酒。”
謝玄辰聽到馬崇和熊英逐漸遠去的說話聲,笑而不語。慕明棠走近時,發現席前空無一人,她還覺得奇怪,問“我剛剛看到你身前有人,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他們說完了,就自己走了。”謝玄辰說完,拉著慕明棠坐下,問,“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
“我出去透透氣,順便醒酒,就走的遠了。”慕明棠說完,臉上露出些微妙的表情。謝玄辰看到心領神會,問“路上遇到人了?”
“嗯。”慕明棠說完,示意謝玄辰湊近。謝玄辰配合地低下身來,聽到慕明棠神神秘秘地說“我剛剛出去,遇到了蔣明薇和謝玄濟。”
謝玄辰一聽就挑起眉,誰?慕明棠連忙拉住他,說“你先聽我說完。我好像,不小心給蔣明薇上眼藥了。”
謝玄辰回頭看她,笑問“怎麼了?”
慕明棠將剛才她和謝玄濟那段對話轉述給謝玄辰,當然,不明不白的那段自然被慕明棠掐掉了,她著重說了謝玄濟不知蔣明薇和謝玄辰有舊,但是被慕明棠一語點穿的部分。
謝玄辰聽到抬眉,這回是真的激動了“這關我什麼事?我都不認識她。”
“我知道。”慕明棠笑著拉住他,意識到周圍許多人在看他們後,不得不示意謝玄辰低調,“我沒說你,你小聲些。”
蔣明薇去殿外散心,路遇慕明棠,越散心越塞。她索性又回到福寧殿裡,意外發現,謝玄濟和慕明棠都沒有回來。
她坐了好一會,左等右等都不見謝玄濟。因為無聊,她的眼睛不由落向對麵。
謝玄辰坐首席,為皇帝右手邊第一位,蔣明薇和謝玄濟作為中宮嫡出皇子,僅次其後,坐在左邊第一位,席中第二尊貴的地方。這樣一來,謝玄辰夫妻和謝玄濟夫妻,正好對麵。
蔣明薇看了一會,見謝玄辰和曾經的臣子談笑,他飲酒時極為利落,一整杯看都不看,一飲而儘。他脖頸修長,飲酒時向上揚起,露出明顯的喉結,喉結上下滑動,再放下手時,杯中的酒就都空了。
少年意氣,神采飛揚。
蔣明薇心中不由唏噓。
這時候堵在謝玄辰身前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武人終於散開了,蔣明薇親眼看著謝玄辰眼中浮現出笑意,仿佛月光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浮光躍金,她不由隨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是慕明棠回來了。
蔣明薇的臉頓時沉下來,怎麼老是她,晦氣。
慕明棠回來後,不知說了什麼,謝玄辰俯身到她身邊仔細聽。兩人臉頰挨的極近,幾乎要貼在一起,等慕明棠說完之後,謝玄辰眉目一跳,轉過身去,明顯賭氣了。周圍許多人也轉頭去看他們,慕明棠笑著拉他,試圖把他拉回來。
蔣明薇在對麵,看得十分清楚。謝玄辰看起來生氣,其實眼睛和神態都在笑著。他們兩人與其說是置氣,不如說是調笑。
蔣明薇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心情極為複雜,以致於她都沒有注意,謝玄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還在她身後站了片刻。
謝玄濟默默看著蔣明薇,突然問“你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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