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還想拽了寧照琛腰間的墜子的,被他趕緊攔住了,急道“我的好姑姑,您可莫要害侄兒。這都是些隨身物件,怎好隨便給了人。”若是一個不留意被外人得了去,回頭來府裡鬨事尋夫,豈不是要斷了他的活路!
書寧見他急了,這才放手,嘴裡卻道“不過是要你個小物件,偏生這般小氣。”罷了又拍拍手,道“方才一陣猛跑,肚子裡的東西倒消了大半,我們另找個地方喝酒。方才那東來樓的菜式確實不錯,琛哥兒你就照這樣的另尋一家就是。”
東來樓大廚的本事豈是隨便哪家酒樓所能及的,寧照琛有些頭疼,皺著眉頭想了一陣,才為難地道“西護城河的弄堂裡倒是有個魚麵店還不錯,就是地方小了些,也破了些,隻怕姑姑不喜歡。”
書寧卻是毫不介意地揮了揮手道“無妨無妨,隻要味道好,旁的都不打緊。”寧府的食物不合她的口味,接連好幾天她都沒怎麼吃飽,難得出來一回,若是不多吃幾頓,怎麼對得住自己的胃。
於是一行四人又轉道往城西方向走。
也不知寧照琛怎麼跟車把式聯係上了,走了才一刻鐘,府裡的馬車就跟了上來,四個人趕緊上了車。
護城河西住的多是平民百姓,房子低矮逼仄,行人衣著樸素,道路也是狹窄擁擠,故馬車走得極慢,走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居然還停了。
書寧性子急,等不了一會兒便有些不耐煩,擰著眉頭朝寧照琛道“你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若是路上堵了,我們索性下了馬車走過去。”
小桃聞言臉上微微露出不認同的神色,想開口勸,卻又不敢,悄悄朝小梨看過去,小梨狠狠地彆過臉去,根本不願瞧她。
“姑姑莫急,這邊兒路不好走,地上坑坑窪窪的,昨兒又剛下過雨,到處都是泥水,少不得要弄臟了衣服鞋子。倒不如先在馬車裡等著,侄兒先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寧照琛說話時臉上總帶著笑,又和氣又溫柔,讓人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書寧看著寧照琛瀟灑地起身,又瀟灑地掀開簾子跳下車去,忍不住暗暗地想,像琛哥兒這樣又漂亮又溫柔的孩子,就算愛看點小黃書和春宮圖,也不至於就成了“混世魔王”了。
這世道果然是欺軟怕硬!
正感慨著,寧照琛又一臉神秘地回來了,輕悄悄地爬上車,壓著嗓門道“前頭攝政王在呢。”
周子翎也在!書寧頓時興奮起來,身上的血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熱,哆哆嗦嗦地問“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以周子翎的身份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莫非也是跟她一樣來吃魚麵?
“被人給攔了,”寧照琛幸災樂禍地笑,一雙漂亮的黑眼睛彎成了月牙,看起來就像個單純的孩子,“這樣的事倒也常見,天總有一回。”他說話時又殷勤地把車簾掀了一道縫,悄悄指給書寧看,“小姑姑您瞧見了沒,前頭那個穿紅衣服的姑娘,就是她攔了攝政王的馬車。”
“唔――”書寧瞪大眼睛朝外頭看了半晌,果然瞧見了寧照琛所說的那個姑娘,隻是周子翎背對著他們,看不見他的臉。“還沒周子翎好看呢,膽子倒是大。”
正說著話,就瞧見周子翎已經直挺挺地走了過去,那小姑娘一臉慘白地站在原地,仿佛受了莫大的打擊。
書寧卻一點也不同情,小聲道“這京城裡誰不曉得周子翎的脾氣,偏偏這些小姑娘們還不信邪,前赴後繼地來自討苦吃,這不是自己為難自己麼。那周子翎若真好女色,也不至於年紀一大把了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
寧照琛一臉狐疑地盯著她,不解地問“小姑姑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這你就不懂了。”書寧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解釋道“你以為我傻了這麼多年是白傻的麼,魂遊的時候神仙教我的。全京城的事,就沒有我不曉得的。”
左右那一心大師早跟寧老太太說過她魂遊的事兒,至於旁人信不信,她才不管那麼多。
寧照琛索性連看都懶得看她了。
“你這孩子――”書寧正打算給他訓話來著,忽聽得外頭有人低低地喚了一聲“子翎大哥”,她心裡一驚,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一旁的寧照琛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壞家夥,不等書寧吩咐,立刻掀開簾子探出了腦袋。距離他們不到十丈遠的地方,有個身著碧綠衫裙的年輕女子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周子翎,剛剛那一句柔情萬丈的“子翎大哥”正是出自她口。
這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從來都不苟言笑的不動冰山周子翎竟然破天荒地朝那女子溫和地笑――了――笑!
書寧頓時就出離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