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悲兮天已怵,草木焚兮爾敢怒?”
“北有溟兮南陵光,西有澤兮東芩蒼。”
“中守陳兮子命黃,天恩蕩兮福未央。”
“朕必興兮當自強,龍有子兮萬世昌。”
九歌再起,不怒自威,天子執耳,百官俯首。龍興歌唱的是皇室自得神佑,當今天子必有中興之誌,天下莫敢不從。
從此龍興賦帝國境內無人不知。
一個時辰前,初升的太陽光耀皇城,散開了一片迷霧,宮廷的華美再次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少年天子立於金鑾殿上,頭戴冕旒黑綢鑲金冠,身穿玄衣紅裳紋章服,負手而立,正抬頭觀望殿前偌大的一塊牌匾,上麵赫然寫著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澤被蒼生。
少年喃喃自語“父皇,為什麼是我…”
一聲歎息,神情恍惚,似有無限煩憂。
正當少年轉身的時候,從殿內側門走來一位女子。觀其模樣,俊俏高貴,鳳冠霞帔,端莊雅麗。年紀輕輕,已渾然不見稚氣。
天武皇帝駕崩,三皇子繼位,這位發愁的少年便是當今三皇子皇甫子龍,迎麵走來的女子則是長公主皇甫子依。
“今天是你登基大典的日子,為何這般惆悵?”
“姐姐,你怎麼來啦?”少年反問道。
“姐姐擔心你錯過時辰,特來看看你準備好了沒有。”
子龍尚且年少,子依也是剛入桃李,對於新皇的登基,長公主親手操辦,足見其精明之處。
“哎呀,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看這不是都準備好了嗎?”子龍抬了抬衣袖,特意走了幾步,讓長公主好生瞧瞧。
子依上前撫手道“馬上就要去參加祭天大禮了,你要莫怕,小龍已經是我大恒的皇帝陛下,在百官麵前,一定要有天子的威儀。”
子龍今年十四歲,他自己都沒想到這帝國的王位會落在他的頭上。對於愛玩愛瘋的他而言,皇帝之位如同枷鎖,不僅負擔極重,而且無聊至極,當真是一點兒心裡準備都沒有。
“唉,你說二哥到底去哪兒啦?要是他還在就好了,我就不用當這個皇帝了,真的好麻煩呀!”
子依整理了一下少年皇帝的衣冠,看著眼前這位天真無邪的弟弟,道“天子之位,神聖無比,上可統領百官,下可教化黎民,怎麼能說不當就不當呢!以後再也不許說這樣的胡話了,知道嗎?我們皇甫家的男兒可不能在任何人麵前怯懦,你要讓天下人敬重你,讓百官怕你才行。”
自從父皇仙逝,這位大恒的長公主就再也沒有往日的笑顏。先皇膝下有三子,大皇子隨父出征北勒,戰死疆場,二皇子又在前不久神秘失蹤,僅剩的這位三皇子年少無知,整日也隻知道瘋瘋癲癲地捉弄彆人。皇室一脈已日薄西山,要當好大恒帝國的家,實為不易。
子龍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對於眼前的這位姐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經常陪他玩耍的姐姐了。她就像母後一樣處處管著自己,又像父皇一樣言出必行,這種滋味對他來說不是那麼好受的。
殿外走來一位傳話的內侍。
“兩位殿下,該起程了。”
長公主陪同三皇子率領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來到黎山腳下,子龍要登奉天台,子依隨行觀禮,一切禮儀都是姐姐所教。他也明白這樣的場合不能讓人看出笑話來,便規規矩矩地參拜上天並與百官賦歌。
等一切祭天之禮都舉行完畢,姐弟又回到了皇宮。子龍開始行登基大禮,等到龍椅上坐下來的那一刻,基本上就算是結束了,接下來便是昭告天下和百官見禮。
承明殿上莊嚴肅穆,天子坐北朝南,文武群臣左右而立,依次麵見新君,連台詞都一般無二。大概的意思就是新君繼位,大恒國祚定可延續百年,他們也可以跟隨新君一起操辦帝國的家業了。
子龍心想等你們說完,是不是就沒我什麼事兒了。從奉天台回來他都要憋不住了,有點內急,但還有關鍵的一環沒有完成,隻能先忍一忍。
百官麵見已畢,坐在皇帝身後一簾之隔的長公主發話“阿沅,念。”
“是!”
被稱為阿沅的侍官大聲念道“大恒八百三十三年,新皇登基,定年號,龍興!”
侍官雖為女子,卻是聲音洪亮,短短幾個字,傳遍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顯然是有一番修為的。但話音剛落,殿上便熱鬨了起來,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似在議論新的年號。
“哼,好一個龍興啊!”
就在這時,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忽然從殿外響起,聽語氣似乎頗有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