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那暴虐的火浪中,靜靜地看著青落羽。
她戴著金色的耳環,有著一身赤色的長裙,一襲散漫的長發,在一片火海中靜靜地沉睡。
他的臉上依稀還有通紅的痕跡,那並不是被火光倒映的,那是她之前欲哭無淚時的絕望。
感受到有人來了,她緩緩睜開眼睛,挪動身體,卻令墨悠心碎。
她的身體上,已經布滿了無數細密的裂紋。
這些裂紋不斷侵蝕她的身體,從中流露出火一般的流體。
“落羽……”
看著這樣一幕,傷痕累累的墨悠,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已經不行了呢……悠悠。”青落羽直到現在依舊流露出溫柔的微笑。
這是個愛笑的女孩,此時此刻,這笑容也如同陽光一般溫暖人心。
他們正處於所有陽光的中心,這裡溫暖如同春天,流淌著耀眼的金色光輝,每秒都有無數聚變反應在這裡升起,著讓萬物創生的力量。
“不可能……不要這樣……”墨悠抱起她的身體,握住她的手,他感受得到,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熾熱,但心跳和脈搏卻越來越微弱……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振作起來……我會帶你回家。”墨悠的聲音近乎哀求。
說罷,他的目光透過太陽核心那無儘的熾熱能量,看向遙遠的深空,那顆幾乎被冰封的星球。
“不,不能這樣……”青落羽的聲音忽然變得大了一些。
“為什麼?”
青落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滴出了一滴晶瑩的淚花。
“因為燭龍已經敗退,這也意味著青落羽的生命將一同消散。”艾拉幽幽的聲音讓他血液冰涼,“燭龍的本意是好的,她喜歡這個女孩,不希望她和自己一起戰鬥,受到哪怕一絲傷害。
“可是,她低估了蒼山之龍的力量,在神話中,它被鎮壓在蒼山山脈下,永世不得翻身,可它的力量依舊在積累,直到最終爆發的那一刻。”
“這樣嗎?可是……不……肯定還有辦法救她的……她隻是個人類……”墨悠欲言又止,聲音悲戚。
他其實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結果,但是嘴硬的不敢承認。
“可如果不現在終結青落羽,那麼,太陽會徹底爆發。”艾拉道。
墨悠的瞳孔中反射出艾拉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他從未有一刻覺得這張臉如此令人厭惡。
“到時候毀滅的就是整個地球了。”艾拉的聲音消失,人也消失了。
她並沒有替他作出選擇,這個決定,還是要靠他自己。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選擇。
尤其是對墨悠來說。
“不……不要這樣……為了我所愛的一切……殺了我吧……”青落羽的聲音在腦海裡一點一點的回蕩,斷斷續續的,如同閃爍的燈塔。
可是,墨悠下不了手。
“不要這樣,悠悠,我愛你。”青落羽忽然掙紮起來,那柔軟的身體在墨悠的手中不安的顫抖。
她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然後用力抓起了墨悠手中的武器,在少年驚恐和無助的目光中,將這柄永恒之槍的槍尖穿進了自己的心臟。
遙遠的金星軌道上,燭龍閉上眼睛,安詳的麵對自己消失的身體。
該結束了。
永恒之槍的洞穿效果,在她這裡同樣也起到了致命的效果。
對於生命漫長的她來說,提前結束,有時候還是一種解脫。
隻是,對不起那個女孩。
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青落羽的誕生是個奇跡,她出生於淩晨破曉時分,是一個小小的生命被陽光所籠罩後才被燭龍之眼發現的。她能感受到地球上的萬物,能通透每一片葉片上發生的光反應和暗反應,能知悉陽光所照之處的紛爭、廝殺與戰鬥。
自打青落羽出生後,燭龍就一直關注著她,默默的守護她,直到成長為少女的那一刻。
但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
超強的高能帶電粒子流瘋狂轟擊地球的磁極,但地球磁極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塊頑石般,強行抵擋了下來。
自此,一切塵埃落定。
隻留下痛徹心扉的少年,無力的跪倒在女孩的屍體麵前。
她的身體緩緩消散,她的身影逐漸化為光點消失在墨悠懷中。
墨悠手握永恒之槍,它那枯枝般的槍尖上染上了一絲絲鮮血,身後,神器們綻放出強烈的光輝。
青落羽的能量卻並沒有選擇消散,而是一點一點的灌入了墨悠的身體中,讓他的身體多出了一道道黑紅色的紋路。然後,這些紋路徹底的融入了他的體內,隨即,一切能量也終於消散。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處,那裡仿佛有兩個心跳聲,非常穩定的一起一伏,砰砰砰……
“落羽……是你嗎?”
在太陽之中,墨悠終於壓抑不住了,他的淚水一滴滴灑下,旋即在太陽核心中蒸發得一片虛無。
他一直都不是那種堅強的少年,他一直都是那種很情緒化的人。
他沒有英雄所擁有的那種理性,所以他不是個英雄,他是個人。
一個渴望被人所愛的人。
……
一切都結束了。
蒼山之龍被徹底殺死,太陽燭龍也徹底死去,成為那顆恒星的一部分。
可這並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也不是什麼童話故事。
隻剩下失魂落魄的少年,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了太陽內核。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太陽的躁動終於恢複了平靜,屬於太陽本身的意誌也終於沉寂下來。
這種意識和地球的“蓋亞”識一樣,都是一個星體進化出來的無意識意念,他的身體是星體,它的血液是岩漿,它的皮膚是地殼,它的心是地核。
也許無數年過後,還會有新的燭龍胚胎自它那1500萬度高溫的太陽核心中誕生,在太陽的意誌下成長壯大,繼續守護著這片獵戶座內的星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