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洄源!
一路上,我不停地催促著司機。很快,我們三個便趕到了沙林市公安局。一下車,我便一聲不吭地衝進了公安局。裡麵的警員都認識我,他們應該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沒有一個人攔著我。
好在我爸今天也不在警局,我急急忙忙趕到劉法醫的解剖室門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等到裡麵輕輕喚了聲“進來”,我便推門而入。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有那麼一刻,我多希望眼前所發生的的這一切,僅僅是一場噩夢。也許一打開門,我就會醒來的那種。
“吱”
門被打開後,我瞧見劉法醫正站在解剖台前,身上已經穿好了解剖時穿的衣服,身旁也都準備好了解剖時要用的工具。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我之前沒見過的女孩,應該是新來的。她短發齊肩,目光如水,看我的樣子帶著些親切的感覺。兩人之間,還站著一個手裡端著攝像頭的男人。
我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看樣子,他們是打算開始解剖了。我深吸一口氣,朝劉法醫點了點頭,閉了閉眼,腳不受控製地走到解剖台前。睜眼仔細一看,躺在上麵的,正是陳漫。
因為從樓上跳下來的巨大衝力,她早已經麵目全非,腦袋也變形了。一身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紅色,眼睛緊閉,已然完全沒有了生還的痕跡。
我伸出哆嗦著的手,將手抬起,懸掛在陳漫的額頭上方,嘴裡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不久前才在我麵前嘰嘰喳喳說著話,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到底,到底是誰乾的!我心底在高聲嘶吼著,現實卻沒一個人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心力交瘁,終於忍不住跪在了地上,旁邊那個女助理想過來扶我,卻被劉法醫製止了。
有什麼,有什麼衝我來啊!為什麼要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捂住眼睛,“嗚”的一聲,眼淚便從指縫流出。都怪我,我沒解出那句話,都怪我,我沒想到,下一個死的會是陳漫。
為什麼不是我?我哭的幾乎暈厥過去,劉法醫忽然扶住了我的後背,將我硬是從地上扯起來,滿目嚴肅地望著我,終於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話“我要動刀了。”
我朝他搖了搖頭,嘴裡喊出一句話,便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咬著下嘴唇便從解剖室衝了出去。
“劉啟華,我不管那三起案子背後到底是誰在搗鬼,但是殺了陳漫的人,我就算是死,也要找出來!”
我知道現在的我很狼狽,我不想看到那麼曾經在我麵前那麼真實的一個人,現在會躺在解剖台的手術台上。況且,我根本不相信,陳漫會是自殺。
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知道,門內的亡魂得不到重生,門外活著的人,也得不到安慰。自此之後,我和陳漫,就永遠不可能再說上一句話。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活著,對我來說早已是一種形式而已。我現在越來越害怕,有些人,我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就再也說不上話。我害怕,我每分每秒都在害怕,我害怕他們會忽然離我而去,連個招呼都不打。
剛走出解剖室,我眼前突然出現兩抹熟悉的身影。他們攔住了我的去路,我抬頭一看,正是陳漫的父母。以前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對陳漫的父母有印象,所以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我心裡就涼了半截。
他們眼睛哭的通紅,腫的早已經不像個人樣。見他們死死地盯著我,眼中還帶著憤怒,我知道,他們是把這件事怪在我頭上。怪我,的確該怪我。
他們不顧我的手還握著門把手,用力地把門推開衝了進去。我的手順著門被扯了一下,感到一陣疼痛,那種撕扯感,讓我心中的疼痛忽然的得到了片刻的舒緩。
我在外麵便聽到解剖室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中不由得更為自責。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躺在上麵的是我,而不是與這些案子毫無乾係的陳漫。
“漫漫漫漫!”
我的淚水隨著陳漫父母悲痛的哭喊聲,又一次不禁落下。走出警局後,我隻想透口氣。那種壓抑的感覺,讓我呼吸幾乎都變得困難起來。
心口那裡,仿佛有一塊巨大的頑石,重重地壓著我,讓我感到沉悶無力。即便如此,那種心仿佛被攪碎的聲音,在我耳邊也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