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袤的黑暗中!
“奶奶,奶奶?”
新的情報又被接到,女仆長又一次推開熟悉至極的小漁屋,卻並沒有見到日漸邋遢的丁妮生。有些疑惑的邁進房間,桌子上是有些散亂,被丁妮生的字跡填滿的信筏堆,一切與她今天稍早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女仆長心中泛起疑惑,將剛剛得到的情報放在桌上。手指碰到桌麵,那裡仍有因某人因長時間伏案而殘留下的體溫。
看來自己的奶奶沒有離開太久,女仆長歎氣,又伸了個懶腰,準備將淩亂的桌麵重新收拾乾淨。
然後,女仆長便看到了桌上尚未完全消失的汗漬。仿佛是算好了時間,那有奇異軌跡的汗漬在被她注意到的一瞬便徹底消弭於無形。
這是丁妮生的警示,可女仆長臉色不變。隻是將抹布輕輕放下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漁屋。
並再也沒有回來。
漁屋空蕩蕩的立於赫裡福德的荒野,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它吹塌。隻有女仆長知道,這漁屋的“心裡”剛剛是有多麼遺憾,沒有將她給磨成碎末,食肉吞骨。
……
維塔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墳墓中的濕氣似乎讓他身上的衣服都沉重了一些,腐敗的味道即使從地下離開許久後也不曾消散。原本維塔一直是和瑪麗蓮並肩而行,可是從外套下散發出的水臭味連他自己都嫌棄。為了不讓瑪麗蓮也聞見這股惹人嫌棄的異味,維塔偷偷的往調整自己的步伐,讓自己離瑪麗蓮的肩膀稍微遠了一些。
但距離還沒拉開十公分,維塔便撞見了瑪麗蓮小心翼翼偷瞄過來的視線。她眨眨眼,臉上忽然浮現出笑意。然後,她不再是偷瞄,而是直接像好哥們兒一樣一把摟過維塔的脖子。
天上怪異的太陽沒能讓剛剛脫離濕冷環境的維塔感受到絲毫溫暖,但瑪麗蓮突如其來的豪邁卻能。他微微側目,卻發覺故作豪邁的她耳朵已經紅到耳垂。
簡直讓人根本忍不住想去捏一下。
很來,他又們開始了像小孩子般的打鬨。打鬨的動靜不大,卻是走走停停,讓跟在他倆後麵的艾比分外不屑。艾比將連接著維塔的臍帶又放長一截,其上顆顆眼珠都有不同的神色。而後,小姑娘把臍帶甩了甩,瞅準維塔和瑪麗蓮打鬨的一個間隙,加快步伐,飛快的越過了他們。
直到艾比超過了走在最前麵的雷德利後,嘴裡還在碎碎的嘟囔“……多大的人了,切。”
雷德利歪頭,聽見,衝艾比浮現笑意“他們兩個能這麼快的調節心態,你應該開心才對。”
艾比看了身邊的老教授一眼,沒有說話。
被忽視的雷德利不覺尷尬,而是雙手插在兜裡。即使背對著身後在打鬨的兩人,也能準確的配合上他們忽快忽慢的步伐“老實說,我真的沒法想象你們一路走來有多累……嘿,森林中石紀元的遺物,丘陵時第初次所見陛下的力量。還有萬恩浦洛,還有帝都。哈,我光是讀你們時不時傳來的報告都覺得透不過氣。”
艾比終於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他們習慣忙碌。”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人又不是機器,被逼的太緊的話會壞掉的。”雷德利聳了下肩,聽了下身後維塔和瑪麗蓮的聲音,嘴角又輕輕咧起“維塔他當調查員的時間不長,又剛加入我不久後就跑出去出差了。嘿,你知道阿斯利和若克怎麼說他的嗎?”
“不知道。”
“說他是‘滿門忠烈’,”雷德利笑了下,又歎了聲氣“的他弟弟妹妹都在官方供職,而官方在保證一個人至少收入穩定的同時,又會把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秘辛推到他的麵前。哈,先是太陽和月亮,然後又是阿曼達,甚至現在又扯上了母神。我記得維塔踏上那趟旅途的理由就是為了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為什麼會如此古怪,原本我不抱什麼希望的,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中他居然真的站在了揭開這個問題的入口上。”
艾比沉默以對,雷德利的話語卻是逐漸放慢“以維塔的性格,哪怕他嘴上百般保證,甚至他心裡也對自己說到此為止。可我們真的來到通天塔前,真的來到揭開世界麵紗的一瞬之前時,他真的會收手,真的會忍住踹上那臨門一腳的心思嗎?”
艾比終於轉頭“這和他她能不能調節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們時間不多,”雷德利輕笑“進入通天塔的時機就隻有這兩天,否則我們親愛的總督就有可能打上門來了。而進入通天塔以後呢?他們所要麵臨的可能是決定這個世界命運的秘密,直麵這種秘密,或許比死還要難受。可細細算一下,之後我們要去調查員之家分析現狀,再之後還要做一係列緊張的準備。而如果一切順利,說不定今晚我們就要出發去挖掘現場,淩晨時分就有可能進入通天塔,然後就要麵對那最後的秘密……”
輕笑的神情已經被雷德利徹底收起,他搖了搖頭“太趕了,實在是太趕了。算下來他們兩個最後的休息時間居然就是在現在的當下……他們不是機械,卻被逼到了這個程度。真對不起他們。”
艾比依舊沉默,雷德利已經結束訴說,神色恢複如常。冰冷的太陽懸至天空正中,小姑娘覺得周邊靜謐非常,連身後兩人的打鬨聲也變得如此虛幻。
隻有雷德利向前行走的聲音還在艾比的耳中縈繞。是齒輪與黃銅的機械摩擦聲,真是奇怪,身邊的這名老教授就是一台機械,卻一直在強調不是機械的人會被逼瘋來著。
還有,身為上司,雷德利又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
教會總部,奧羅拉甩開追蹤並沒有廢多大勁,甚至壓根沒特意的去甩開追蹤。
畢竟她是雷德利和阿斯利的客人,也是教士們認識的對象。被發現後,教士隻是神情古怪的請她離開,並沒有特意刁難。再加上雷德利不負責任的跑路讓所有人都無所適從,甚至沒人指示是否應該繼續封鎖現場,讓奧羅拉幾句話就擺脫了糾纏。
甚至,她還在教會總部中又故意轉了幾圈,在所有人都習慣她這個“不速之客”後,才瞅準時機,又一次來到了那直通房頂的梯步麵前。
奧羅拉左右看了看,周圍沒人,翻上梯步的過程十分順利,可連接著屋頂的應急門似乎年久失修,有厚厚的鏽跡,也不知道是否能成功推開。
登上梯步的頂端,奧羅拉隻是用手背觸摸,就能感覺到這應急門所經曆過的歲月,就連鎖孔都似乎被鐵鏽所覆蓋。能成功打開這門的可能性已經幾乎歸零,奧羅拉難掩失望,隻想要最後試一試。
但出乎意料,奧羅拉甚至沒有用上多大的力量,應急門便被他輕輕的頂起。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鎖舌的位置,似乎是遭遇過有人蠻力的破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