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利出不去了。
維塔呼氣,與艾比小小的擊掌。然後,維塔趴在眼前的黑暗中拚命呼氣,吸氣。艾比卻來到了被雷德利破壞了一些的,瑪麗蓮的身體前。鐮刀刀鋒將那身體的肋骨全部劃斷,艾比得以輕鬆的拿出裡麵的內臟。
艾比的目標是肺,還有胃,以及幾節比較寬的腸子。麵前這“監獄”現在要困住雷德利,那黑暗勢必不能取消。可她和維塔還要在如此充盈的水煤氣中上穿過整個地下的調查員之家,他們需要用這些內臟來充當儲存空氣的袋子。
維塔在趕時間。因為地上可能還有個精靈老板是敵人,可能還有……
“維塔,稍等一下。”
艾比忽然出聲,捂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咦?我感覺,我感覺腦海中出現了不應該存在的視野……”
視野?維塔回身,左手仍然撐在牆麵上。是多洛之指在發揮效益?維塔皺著眉頭,感受著多洛之指在漸漸發熱。
感受著自己腦內中的視野在快速分裂。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十六分……
“維塔,維塔?”雷德利的聲音自訓練室中傳出,老教授似乎倚靠著牆麵,聲音稍顯淒涼“你贏了,但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什麼?”維塔強忍著把多洛之指拆下的衝動,似乎聽見訓練室中有摩擦增殖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眼睛變多了?”
……
雷德利靠在牆麵上,眼前是自己的老友,是若克。
若克在拚命比劃著手勢,又是用無法理解的手勢比劃出了一個月光。雷德利輕笑一下“我沒帶月光劍,而且,輸就是輸了,維塔這次乾的漂亮……等等?”
雷德利開始變得惶惑,開始不安。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卻隻摸到一堆機械的肉瘤“我是為了幫你報仇才對維塔下手的,我原本已經沒什麼活著的理由了,可為什麼我還要這麼小心翼翼?原本,我隻需要把維塔引導地下,然後直接引爆水煤氣跟他同歸於儘不就,不就……”
“不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想活下去,活著和你還有阿斯利一起探索未知,一起去那該死的通天塔而已!”雷德利將手攤開,聲音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可是這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麼你還在,為什麼……”
若克的身影定格,雷德利看著他,忽然明白了那個月亮手勢的含義。
隻是在提醒自己揮舞過月光劍,提醒自己的失控,如是而已。若克的身影消失,雷德利攤開了自己的手,終於正視和看清。這已經不是人類的手,零件仿佛獲得了血肉,自皮膚下翻湧而出。如同扭曲的野獸,在吞噬自己,即將吞噬一切。
他忽然笑了一下,臉上重歸平靜。身體順著牆麵滑落,直至坐下。
然後,忽然拔高了音量“維塔!聽好了,水煤氣的閥門就在四層左數第三個房間的地下!轉起來就行!”
“聽好了!地上的老精靈是守秘者叛逃的長老!他不會幻術,毀滅和光暗魔法卻尤其的強!他不喜歡眷顧者,但更不喜歡斯蒂芬妮!還擅長和通天塔有關的一種陣法,你要,你可以……”
“趕緊走!”
雷德利聽不見了,他不知道維塔有沒有知道自己所傳遞的信息,不知道時間流淌了多少。
隻是在意識的最後,抬起已經麵目全非的手,微笑“若克,我不信靈魂。但我真希望你還在那邊等著我,和我冰釋前嫌,我們一起去看看真正的通天塔,看看真正的天空。”
說完,雷德利彈了一下響指。
火花閃起,接著,在這個密閉空間中,是比火花要壯麗無數倍,卻注定無人目擊的絢麗煙火。
……
維塔聽見了。
關閉閥門,他背著艾比一路往上。在地下一層時,感覺到了地麵傳來一陣如同山崩一樣的震動。但火焰和高溫沒有從密閉的訓練室中泄露,沒有將整個調查員之家炸上天。
上到一層,來到青銅門前。維塔咬牙,用內臟保存的空氣還有剩餘。現在,是時候思考如何打開這被反鎖的黃銅門了。門外的精靈老板據雷德利所說可以爭取,那個老精靈甚至能想辦法對抗抑製月光的力量,或許是時候……
是時候,是時候……?
維塔的手指觸摸門扉,卻不知為何,肌肉在顫抖,一股冰寒至極的觸感順著指尖一路席卷,緊緊攥緊了維塔的心臟。
為什麼?維塔不解,而艾比卻是終於開口,卻連嗓子眼都在顫抖。嘗試了好幾次,她才終於說出了完整的話音
“……維,維塔?”
為什麼會這樣?維塔還是不解,卻終於發現他渾身的肌肉都不聽使喚。
為什麼?動啊,動起來啊。
不動?為什麼?
“因為我們在害怕。”
維塔忽然醒悟,如墜冰窟。他觸電般將手從黃銅門上拿下,卻發現本該鎖死的大門竟然開始自己旋轉,一點一點,哢嚓哢嚓。
門開了。那裡沒有黑暗,卻是有比黑啊更加黑暗的東西。
一頭靚麗的銀發從門那邊探出,卻並不屬於瑪麗蓮。
銀發的主人輕笑“咦?不歡迎我?”
如同冰麵被直擊而碎,維塔幾乎無法站穩。他後退幾步,調查員之家中的水煤氣顯得這麼和藹可親“斯蒂芬妮……斯蒂芬妮總督?”
“是我。”斯蒂芬妮點點頭,忽然抬起了雙手
“好巧,我這裡有兩顆頭,一顆銀發的美麗女士的,一顆金發的尖耳朵背叛者的。”
“你想要哪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