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爺半張著的嘴忘了收回來,倒是瑞王妃先反應過來了,隻是震驚太過說不出話。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癡愣了半晌,忽地齊齊發問“順哥兒帶他的貓兒進過宮?”
二人話一說出口,又齊齊地愣了。翠羽小聲道“並……並不曾……”,她的聲音就跟蚊子嗡嗡似的,但瑞王爺與王妃都聽得真切,二人臉上愈發地精彩紛呈,以至於暫時忘記了心酸和悲傷。
既是如此,這貓兒就來得有些詭異了!
往壞了說,就是妖異,邪門兒,但往好了想,卻是有靈氣。這個時候,瑞王爺和王妃自然都希望是好兆頭。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俱看出了對方的心思,瑞王爺咳了一聲,鎮定下心神,這才朝翠羽吩咐道“讓它……那個,進來。”
翠羽如蒙大赦,趕緊小碎步退了出去,出門朝劉嬤嬤說了。還不待她招手,許攸已經邁開步子朝屋裡衝了。
這貓兒――能聽懂人話?
劉嬤嬤心裡頭一突,趕緊甩了甩腦袋,想了想,一咬牙,邁開步子跟了進去。
許攸一溜煙地衝進屋,繞過屏風進到內室,一眼就瞅見瑞王爺與王妃端坐在床邊,二人齊齊地看著她,臉上表情很是複雜。許攸卻沒有心情跟他們倆寒暄,瞟了他二人一眼後,飛快地衝上前,一蹬腿跳上了床。
趙誠謹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平日裡亮晶晶的眼睛現在閉得緊緊的,額頭上裹了厚厚的白布,更襯得那一張小臉麵無人色。許攸的心一瞬間就被刺得生痛,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起來,難過得想哭。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小孩會無力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趙誠謹總是活潑而生氣的,永遠都是神采飛揚的樣子,雖然有些淘氣,可終究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許攸以為如果她一直都是隻貓,他就會一直陪著她。
可是現在他卻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醒。
喂,趙誠謹!許攸輕輕地喚了他一聲,發出悲傷的“喵嗚――”,聽得一旁的瑞王妃淚如泉湧,捂著臉嗚嗚地開哭。瑞王爺心裡頭也難過得很,閉上眼睛輕輕拍打瑞王妃的肩膀努力地安慰她。
你醒來啊!許攸伸出爪子,軟軟地肉墊子在他臉上輕輕地拍,一如平常他們倆玩樂時一般。
劉嬤嬤卻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場景,生怕許攸收不住爪子傷著了趙誠謹,心驚膽顫地連連往前探看,結果這一看之下,頓時就驚呆了,瞠目結舌地指著床上道“動……動了,世子爺動了!”
眾人頓時為之一振,許攸也驚得往後退了兩步,旋即又伸手,不,伸爪子在趙誠謹臉上拍了拍,嘴裡“喵嗚喵嗚――”地直叫。
“雪團兒――”趙誠謹緩緩睜開眼,有些迷糊地小聲喃喃,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的兒啊――”瑞王妃猛地撲上前抱住趙誠謹,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瑞王爺生怕她動作太大傷到了兒子,趕緊將她扶住,柔聲勸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彆哭,順哥兒這不是好了麼?”說罷,他又回頭朝劉嬤嬤吩咐道“趕緊去跟太後和陛下稟告,再去請劉禦醫過來。”
劉嬤嬤這才如夢初醒,茫然地應了聲是,做夢一般地飄走了。
趙誠謹一醒轉,整個安平宮的氣氛頓時為之一鬆,太後得了信,立刻去菩薩跟前燒了一炷香,跪在佛前虔誠地念了半天的經。
待太後起了身,劉嬤嬤一麵上前將她扶起,一麵吞吞吐吐地把那隻貓兒的事說給她聽。太後聞言,頓時大訝,不敢置信地問“果真是那隻貓兒一來,順哥兒就醒了?”
“可不是,奴婢親眼瞧見的。”劉嬤嬤隻覺得跟做夢似的,現在都還有些沒緩過勁來,“那隻貓大老遠地從瑞王府過來的,奴婢聽王府的下人說,它從來就沒出過府,原本是世子爺不知從哪裡撿回來的,世子爺喜歡,非要養著,還每日裡同吃同睡親密得很。先前還一直念叨著要帶它來給太後您請安,瑞王妃怕它衝撞了人,這才攔著。不想世子爺一傷,它竟親自尋進了宮,連王爺跟王妃當時都嚇住了。奴婢瞧著,那隻貓兒恐怕不是凡物,哪有尋常貓兒這般聰明的。它一進屋,跳上世子爺的床,伸出爪子在世子爺臉上摸了摸,世子爺立刻就動了……”
不止是太後這邊,關於瑞王世子那隻帶著許多奇幻色彩的貓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東宮自然也很快得了消息。
“順哥兒醒來了!”小太子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一邊招呼著太監給他換衣服,一邊往外衝。
“太子爺,奴才求求您了,你就回床上躺著吧,一會兒皇後娘娘曉得您又出去了,非得要了奴才們的小命兒不可。”東宮的太監們都快急哭了,跪了一溜,齊齊地堵在門口不讓他出去。
小太子氣得直跺腳,怒道“順哥兒是為了救我才傷的,我要去看看他怎麼了?先前他傷得人事不省的時候不讓我去,說是去了也沒用,現在好不容易他醒來了,還是不讓我去,這是什麼道理。”
太監哪裡敢說那是因為這二位受傷的事兒實在蹊蹺,事情還沒查出來,如何敢再讓他在宮裡亂走,偏又勸不住他,隻得趕緊使了人去永安宮給皇後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