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
宗廟之中擺放在先人的排位,雖然按照規矩隻能祭奠往前七代先人,但曆代國君的牌位還都高懸在房舍之中,隨著市內燃燒的燈油影影倬倬,看著像是跳動不息的鬼火。
胡亥本來就有些恐懼靈異怪談,對上這種不比鹹陽宮正殿空間小,卻除了自己連個會喘氣活物都沒有的陰暗空間就更膽顫了。
qaq誰能了解我占了人家孩子身體,卻要麵對嬴氏祖先牌位的心虛感覺啊!!!
阿爹快派人放我出去,不是說好了要做彼此一輩子的天使麼!!
這裡嚇死人了好麼!
胡亥縮著肩膀跪在廟堂正中,被扶蘇整理好的卷發在追著嬴政狂奔的路上早就重新散開,此時垂在肩膀和臉頰邊上,更顯得胡亥孤單可憐。
他眼睛緊張的四處轉著,身子繃得緊緊的,像是害怕隨時會有怪物衝出來將他咬死似的,神色驚恐不安。
“胡亥公子。”一道低柔細弱的聲音在胡亥身後響起,嚇得他尖叫一聲,猛然跳了起來。
趙高一把按住胡亥,把他往自己懷中帶,輕輕拍著胡亥脊背,語調更加溫柔的說“胡亥公子,不必害怕,有奴婢陪著你,奴婢不會走開的。”
活人的懷抱很溫暖,趙高的語調也十分柔軟,隨著他輕柔拍打胡亥脊背的動作,簡直像是母親的撫慰,這讓胡亥很快冷靜下來。
隻要確定沒有鬼怪,他就不怕了,智商瞬間上線。
胡亥趴在趙高懷裡,轉了轉眼睛,他忽然壓低聲音可憐巴巴的說“阿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趙高摸了摸胡亥的後腦,將他的發絲理順,嘴角笑容輕蔑,可說話的語調卻異常溫存“大王很生氣,但是胡亥公子也不必害怕,大王這麼寵愛您,生氣隻是一時的,隻要您好好在大王麵前認錯,大王一定會心軟的。”
胡亥仍舊像個驚恐的孩子似的用力搖著頭,不由的提高了音量,高喊“才不是這樣呢!阿爹,阿爹他都不理我了,他不想要我了!”
趙高乾脆強勢的將胡亥按在自己懷中,像是安撫炸毛小動物似的來回不停的摩挲著胡亥的背脊,柔聲安慰道“隻要公子好好聽奴婢的話,一切照著奴婢說的做,大王一定會喜歡重新公子的。”
胡亥在趙高懷裡一震,猛然抬起頭看向他,眼中閃爍著希望的火花,像是落水之人要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用力的拉住趙高的衣袖。
他趕忙露出乖巧的笑容,用力點頭,高聲說“我一定聽話,快說――該怎麼讓阿爹不生氣。”
趙高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可潛藏在眼底的惡意卻閃爍出光芒,他湊到胡亥耳邊低聲說“扶蘇公子年紀漸長,喜歡和大王頂嘴了,不服管教了。公子如果能做大王最貼心的孩子,豈不是很快就能得到大王的寵愛了麼?”
胡亥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後似懂非懂的點頭,“嗯”的應了一聲,乖巧的說“那具體要怎麼做?我現在見不到阿爹……”
趙高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終於垂下眼眸,咬著牙說“大王一向疼愛公子,隻要公子大病一場,還有什麼事兒比公子的身體更重要呢?公子不如將鬥篷去了,狠狠凍一宿吧――病了,馬上就能見到大王了。”
胡亥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直接跳出趙高懷裡,一把將扶蘇特意留給他的鬥篷接下來扔在地上。
他歪著頭想了想,又將外袍也脫了,哆嗦著抱著兩條手臂說“就、就這樣吧,一夜肯定……肯定能病了。嗚,好冷。”
胡亥縮成一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趙高趁著胡亥沒來得及反應,已經將他厚實的外袍和鬥篷疊好抱入自己懷中。
他笑著對胡亥說“公子忍耐一晚上,奴婢明日一早就將衣裳帶回來伺候公子穿戴整齊。這樣大王才不會發現公子裝病騙他,更加生氣。”
胡亥似乎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點頭稱是,趙高這在轉身離開。
合起廟堂大門的瞬間,趙高露出陰沉的神色,狠狠瞪著房間內的胡亥似乎要將他撕成碎片。
他狠狠咬住嘴唇,看著天幕之中的星子無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