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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彆看著我(1 / 2)

偏安一隅!

生病了,感冒很嚴重。

阮衿是這麼說的,班主任也是這麼說的。

陳幸沒敢多問,但是倘若她有那個意思,就應該多問幾句的,比如去了醫院嗎,或是你家在哪,我去看你。

但是在電話裡,她嘴裡吐的話卻是,“要快點好起來上學哦。”

潛意識中的閃躲,她必須承認這一點。勸說自己相信阮衿這個拙劣謊言,以及終於把自己摘除出去的,置身事外的慶幸。

前麵是空桌,窗外是白雲,她塗滿彩色指甲油的腳趾在球鞋中跳動,喉腔裡呼出了漫長的一口氣,如薄荷味一樣的清新。

周六。

阮衿趴在床上,兩手揪著床單,白t往上卷了幾道褶,疊在肚臍上方幾寸,腰上的淤青用褐色的藥油搽過,乾涸後的顏色斑駁,襯著上麵白皙的膚色,看上去更糟糕。

阮心跪在他旁邊,倒了一點藥油,試探著用小手湊上去揉了幾下,立刻聽到阮衿皺著眉頭低聲叫喚了幾句,“輕點輕點……嘖,我還是自己來吧……”

“明明已經很輕了呀。”阮心癟了癟嘴,把手收回去,看阮衿費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敷著的毛巾滑稽地落下來。

自己上完藥,阮衿看了一下時間,開始下床穿襪子換鞋,背躬下時臉色發白,嘴唇因為上藥的時候用力咬過,這才有一絲活絡血色。

“都這麼久了,你還沒好,今天就請假不去上班了吧,哥。”阮心拽著他的手臂說,上周五阮衿給她打電話,說不能來陳阿姨家接她,要送個朋友回家,很晚才回來。交待她自己搭810路公交車,從春熙小學站坐到梧桐街站,共計16站路,千萬不要打瞌睡坐過頭。

“切,我才不會打瞌睡,我都不要陳阿姨送,已經四年級了,是大人了。”她坐在公交車上靠著窗吐舌頭。

那邊電話裡在模糊地笑,妥協道,“好吧好吧,你是大人。”

她找了櫃子裡的餅乾當宵夜吃,因為賭氣,一塊都沒給阮衿留。又自己打水洗臉洗澡,什麼都很會。沒有阮衿我也很行啊,她無比得意地想著。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臥室門被撞得一響,又泄出了客廳裡一線光,她閉著著眼睛大喊大叫,“阮衿,趕緊把燈關掉啦,太亮了。”

門前的人影“唔”了一聲,遲緩地走出去,把門闔上了。

她睡得好香,都不知道哥哥背上和臉上全是傷。

早上起來,把手上凝著乾涸的血。

“你怎麼都不聽醫生的話,壞小孩,退燒之前是不可以出門的。”

阮心攔在門前,不讓哥哥出門,她真的很生氣,阮衿總是這樣,讓她好擔心。

“可是你不是趁我不在把餅乾都偷吃完了嗎?”阮衿緩慢地蹲下來,伸手撫去摸她的臉,用大拇指輕輕摩挲,他臉上還有瘀傷的痕跡,但是已經不腫了,“如果不去上班的話,我們我們就都沒有餅乾吃了。”

阮衿哄妹妹是很有一套的,儘管蹲下來背上繃得生疼,像有火在燒。

“疼疼疼!!我背上疼得正厲害,能彆撲我背行嗎。”

眾星捧月的壽星周白鴞坐包廂中間,蠟燭還沒吹,眼前倏然一黑,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隻得奮力把趴自己背上一個喝醉的家夥扒下來。

好不容易把蠟燭吹了,他忽然又想起自己還沒有許願,臉臭得跟皮鞋底似的。

“我其實剛剛就想提醒你的。”李隅坐在他旁邊把玩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

“馬後炮。”周白鴞忿忿道。

刨除一堆醉鬼,剩下還清醒的人繼續去趕赴十二點之後的第二攤。

“我再也不跟校隊那群畜生練球了,真的,好幾天背上都是痛的。”周白鴞攏了一下衣服,鑽進車裡還喋喋不休,聞川拿了一個小抱枕給他墊著後背。

“不是你自己要去報仇的嘛,怎麼樣,有沒有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聞川坐在周白鴞旁邊,一隻手擱在周白鴞背脊上,另一隻手攬著女友邵雯雯的纖腰,看上去左擁右抱的樣子,有點滑稽。

“嗨,都指望我把李隅拉去校隊,我特麼的就是個工具人而已。”周白鴞歎了一口氣,包括今天,他過生日,來的一幫學校不認得的女生,還不都是衝著李隅去的。

李隅一個人坐司機副駕駛旁邊,把車窗徐徐降下了一半,手探出去,冷風灌進來。衣領被風吹得簌簌抖動,緊貼附在下頜骨上。

聞川在後麵指著他對周白鴞笑,“看到沒?你還是境界不夠,這個才是小說男主。”

周白鴞“切”了一聲,“裝相!”

邵雯雯也跟著笑起來,那聲氣十分嬌細,跟著他們一起的時候她老是努力凹出個溫柔似水的造型出來,很少講幾句話。

不為什麼,就老覺得周白鴞和李隅都不怎麼看得上她,也從不主動找她搭腔,她一直嘗試融進他們的圈子,便努力憋住身上那股驕縱的勁兒。

但實在是挺吃力的,尤其是那個李隅,好歹見過幾次麵了,除了打招呼,就沒多說過幾句話,像塊冷冰冰的石頭,偏偏她的小姐妹裡還有人迷他迷的不行。

洶湧的香水味被衝散許多,李隅終於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第二攤是在周白鴞舅舅家的會所。西裝皮,金邊眼鏡,看起來是規規矩矩斯文人。他跟周白鴞交待了兩句,“下邊想怎麼玩都可以,樓上不準去。”

“為什麼不能去啊?”周白鴞笑嘻嘻地明知故問。

他舅舅麵上一笑,賞給他一個暴栗,諱莫如深,“樓上太臟。”

邵雯雯和聞川在沙發上卿卿我我,周白鴞擠眉弄眼一陣,跟李隅去隔壁房間打保齡球了。

“我還是不甘心,吹個蠟燭都還沒許願誒!這叫什麼事。”周白鵠苦著臉扭了扭手腕,助走了幾步,手臂一揚,隨意丟出了個飛碟球。

球沒打好,從一號和二號的中間斜斜切進去的,左右瓶殘餘的都有些多。李隅還在貼護腕,看他打得爛,嗤笑了一聲,“菜。”

“唉,我就是心情鬱悶才發揮不好的好麼。”

周白鴞歎了口氣,躺地上招手叫了個侍應生來,病懨懨捏出台灣腔,“我要一個六寸的蛋糕,要超甜的草莓的,重新許願。”

“神經。”李隅說著,膝蓋微彎,腰弓起來,疾走幾步後手臂高甩至後腦,在鄰道扔出的鉤球入射角是標準的六度,於是,一擊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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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逼都給我們男主角鯉魚裝完了”,周白鴞從地上迅猛地爬起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指甲劈了,手不疼嘛。”

李隅麵無表情把護腕摘下來,鬆懈一下手指,右手大拇指連帶著虎口都在指孔裡,脫出的瞬時,疼痛是連皮帶肉的,幾乎震得腕骨的筋脈都發麻。

當然,他嘴上是絕對不願意承認。

淩晨一點半的後廚仍舊燈火通明。

“怎麼會有人現在想吃生日蛋糕啊,真是的。”

打著哈欠的糕點師把頭發捋到耳後,搖了搖頭,低頭在小小的蛋糕上綴上幾顆草莓,奶油在上麵裱出繁複的花紋。

阮衿站著等了許久,嗅著甜甜蜜蜜的味道,腦袋眩暈,胃裡也有點翻湧。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精致小巧的蛋糕端接過到餐車上,正準備推著走,被後麵的糕點師許雪一把揪住領子。

“小阮,我剛就想問,一直沒找到空,你這臉上是怎麼回事,打架了?”

“下樓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阮衿怕她不信,還繼續乾巴巴地解釋,“就是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許雪心裡了然,也沒戳穿這種謊言,隻說,“嘖,過來我給你上點粉底遮一下,臉色這麼難看,也不怕嚇到人。”

阮衿還是高中生未成年的oga,也知道在會所做那種服務客人的侍應生多多少少容易出意外,當初應聘他說得挺直接,“儘量不露麵。”於是他基本上一下午都在樓上房間裡做清潔,更換用品和床單被套,到晚上又隻是待在後廚幫幫忙。

既然不怎麼需要露臉,倒是也沒特彆在意自己臉色怎麼樣。

“那麼嚇人嗎?”阮衿有些遲疑,他的確不希望自己出去嚇到客人。

草草拍上了點粉底液,又被迫捏著下巴塗了點唇釉,抿在嘴裡是一股黏糊糊的甜橘子味。許雪左看右看,才說了一句,“氣色好多了。”

“這個嘴是不是有點太紅了?”

“這樣才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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