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聞善追上謝晚星的時候,他已經閉著眼快要衝進走廊了。
然而傅聞善一眼就看見那走廊裡掛著什麼。
他一把拉住了謝晚星,不顧謝晚星的掙紮,把他按在了懷裡。
“彆抬頭,也彆瞎看。是我,你隊友。”傅聞善一邊按著謝晚星不讓他亂動,一邊帶著謝晚星藏到了一個拐角處,背過身來,把謝晚星堵在了角落裡,隔絕他的視線。
謝晚星被傅聞善抓住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被“鬼”給抓住了,崩潰得不知道該喊媽還是該喊哥救命。
一直到被傅聞善摁在懷裡,感覺到了屬於人類的體溫,他才有了那麼點神誌,去聽清傅聞善的話。
他適應了好一會兒,給自己做了無數心理輔導,才緩慢地睜開了眼。
在他麵前的確實是傅聞善。
高大俊朗,完完全全地把他擋在了走廊的死角裡,正帶著點好笑地打量他。
他聽見傅聞善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怕?”
謝晚星說不出話來,他的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睫毛上很丟人地沾著一點濕漉漉的淚珠。
他苦大仇深地盯著傅聞善,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怕,不行啊。”
傅聞善卻被謝晚星這一眼看得不自在了起來。
這個走廊裡現在連個燈也沒有,破敗的窗戶外卻有月光照來,他能清楚地看見謝晚星的臉,那張白皙的,隻有他巴掌大的臉,眼睛黑白分明,帶著點濕潤,睫毛很長很翹,嘴唇是粉色的,被他自己咬出了牙印。
謝晚星瞪著他,明明沒什麼威懾力,卻足夠要命。
傅聞善沉默了片刻,又咳嗽了一聲,才說道,“沒說不行。”他深深地看了謝晚星幾眼,不帶感情地說道,“但就你這個兔子膽,也來參加這個鬼校任務。這才是第一層,你要是每一層都這樣,最後你隻能被抬出去。”
謝晚星張口就想反駁,但吭哧了半天,最後又閉上了嘴。
傅聞善說的是對的。
他確實不適合參加這種節目。
“我要是知道節目任務有這個,我絕對不來。”謝晚星恨恨道。
傅聞善又沉默了片刻。
他們兩個人擠在這個走廊的死角裡,傅聞善高大的身軀幾乎要把這個狹窄的空間填滿。
傅聞善盯著謝晚星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思索什麼。
謝晚星被他看得背後發毛,不知道他要乾嘛。
最終,傅聞善說道,“咱們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完不成任務,我也得跟著遭殃。所以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我帶你過這一關。”
謝晚星挑起眉,滿是不信任地看著傅聞善。
他不信傅聞善就一點不怕。
節目組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剛進來他就發現這裡麵的道具還有造型都非常逼真,一看就是拿這座學校實地改造。
大有不嚇趴他們不罷休的架勢。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
傅聞善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這麼點東西,根本嚇不到我。怕鬼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有人怕有人不怕,我恰好是不怕的那個。”
他見過的東西,比鬼嚇人多了。
不等謝晚星再說什麼,傅聞善四處看了看,叮囑謝晚星道,“待這兒彆動,走廊上掛著一個你不想看見的東西,我待會兒帶你過去。你先在這個角落自己把眼睛捂上。”
謝晚星糾結了一會兒,乖乖閉上了眼睛。
他隱約聽見傅聞善好像去拆了個什麼東西,等傅聞善說讓他睜眼的時候,他一臉懵逼地看見傅聞善手裡拎了個木棍。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他問。
傅聞善滿不在意,“從教室裡拆的。”
謝晚星閉上了嘴,他不是很想問傅聞善是怎麼拆的。
傅聞善這個木棍並不是給自己的,他塞進了謝晚星手裡,“拿著,你多少會有點安全感。”
他又往走廊裡看了一眼,對謝晚星說道,“其實節目組的套路,無非就是這幾種,從天花板上掉下一點東西嚇唬你,開櫃子放鬼嚇你,我們現在要去二樓,在去樓梯的這條路上,天花板上就掛著一個。”
掛著一個麵色慘白的,紙偶一樣的“鬼”,她的關節像是僵,哢哢地在空氣中擺動,似乎要隨時把身邊路過的人抓過來。
謝晚星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手裡那根木棍,進入這個鬼校以後他第一次有點想笑。
但他很快又不笑了,因為傅聞善握住了他的手,這是第一次,傅聞善居然主動來牽他。
他呆呆地抬起頭,黯淡的月光裡,他看見了傅聞善的眼睛,野獸一樣冷漠,不近人情,但是傅聞善握著他的手是暖的。
“你可以把眼睛閉起來,我帶著你走,不管聽到什麼都彆睜。”傅聞善對他說道。
·
作為一個鬼屋的工作人員,梁曉曉覺得自己還是很敬業的。
畢竟被吊在天花板上,一掛就是幾個小時,那真的是極度不舒服的,好在節目組工資夠高,看在錢的份上,她忍。
要說節目中有什麼娛樂,那大概就是看著嘉賓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她不是心理陰暗。
她隻是被寂寞與空虛逼得心理變態。
今夜,她也兢兢業業地扮演一個鬼。
遠遠地,她就看見兩個男人牽著手過來,她認得,是謝晚星跟傅聞善。
說起來謝晚星還是她喜歡的明星,但是對不起,作為一個冷酷girl,她從不會對人放水。
梁曉曉露出僵硬又古怪的笑容,準備按照劇本,在他們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撲下來嚇唬他們。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謝晚星的眼睛完全是閉著的,任由傅聞善牽著自己走。
hello?朋友,你這樣不行啊!睜開眼看看我,不然我怎麼嚇你啊!
梁曉曉在心裡大喊。
不過沒關係,這兒還有一個。
她直直地對著傅聞善飛撲了下去,露出自己排練過n次的,最猙獰慘敗的臉。
但傅聞善在她準備撲下來的瞬間,已經搶先抬起頭看著她,同時一隻手把謝晚星帶到了自己懷裡。
梁曉曉撲下來與傅聞善麵對麵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傅聞善笑了一下,但是笑不達眼底,反而顯得有點嘲諷。
他不僅不怕,還有心思對著梁曉曉那張七竅流血的臉吹了個口哨,十分囂張。
“妝畫得不錯。”傅聞善誇讚道,對著她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然後就帶著謝晚星走了。
……走了。
而謝晚星則從頭到尾都沒睜眼,跟個小白兔一樣乖乖地被傅聞善牽在手裡。
梁曉曉“???”
她懵逼地目送這兩個人遠去。
不是,你們這樣我很沒麵子哎!
鬼不要麵子的啊!
給老娘回來,我的獎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