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中還包括張恨水和商萬神,商萬神還好,有明月宮開放藏經閣彌補其損失,張恨水可實實在在是沒分到半點好處還惹得一身臊,落寞離去。
顧惜寧也心情不爽的離開,他倒不怕陳安報複,皇上要想對付顧家,就算沒得罪陳安,也難逃暗司毒手,皇上要不想對付顧家,陳安權勢再大,實力再強,照樣屁用沒有。他不爽得是今天之一天這糟心的際遇。
應通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但卻與陳安的心裡最為貼近,隻是試刀而已,那招破浪之刃,是他突破之作,這就是他最大的收獲。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陳安一樣,都隻是誠於武道而已,根本沒有那些江湖中人聯想的複雜心思。
……
“哈,東台論武,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沈義倫騎在一匹黃驃馬上,意態閒適。那日他帶著陳安離開明月宮後,徑直北上,根本不去管馮正言和應蘭琪是怎麼對後麵的事處理的。因為那是府州的問題了,與他們再無關係。
他和陳安並轡而行,身後還跟著章霞朱琦等人。他們把行動主官給丟了,哪敢回歸,隻能在江城徘徊,尋覓陳安下落。現在陳安回來,見過了府州馮正言,寒暄了幾句就與沈義倫一起北上了。
而杜坤作為鷹眼,不入暗司正式配置,是隱藏在暗處的探子,自是不便與他們同行。早就或扮行商,或扮流民的四散而開,緩緩往京畿方向潛行而去了。
沈義倫感慨了一句,卻不見有人回應,詫異之下回頭而視,就見陳安信馬由韁,神思不屬,雙眼全無焦距,不由奇道“陳老弟,陳老弟,你怎麼了?”
陳安還未回過神來,條件反射般地脫口而出“我……我又殺人了。”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住了,半晌無話。沈義倫大為驚異,什麼情況,這家夥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還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難道老子要見證一代魔頭的懺悔?
陳安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在糾結這個,難怪剛才怎麼想都想不出讓自己不安的原因。他從明月宮出來就一直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思前想後都不明白,直到剛剛沈義倫的發問。
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變得心軟的,陳安正思索著,卻悚然一驚,不對,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淡漠的。
那是一間很黑的屋子,十幾個七八歲大小的孩童,每天隻有一人份得食物,一個月後隻有一人能從那裡活著走出來。暗司內部的人稱那裡為蠱房,陳安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那裡是為暗司培養刺客的地方,自從血司明司末落之後,暗司衛士身兼三種身份刺客,密探,駐衛。
陳安一心想要報仇,想要成為刺客,因為隻有刺客才能學習那些被曆朝曆代黑暗處所總結出的殺人技。他當時不明白,徐謙為什麼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定性為密探,硬生生把他從蠱房中撈了出來。
但現在他有點明白了,殺人沒什麼,暗司衛士哪有不殺人的,也許在殺戮中人會變的嗜血,會變得瘋狂,會因為這種虛幻的強大而迷失自我,可是卻絕對不能漠然,那是一種對生命的麻木。冷血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
人做一件事是會成為習慣的,當習慣了這種麻木,最終的下場就是成為一個毫無感情的工具。
也許真的要感謝這次經曆,讓自己找回了一點點人性,陳安如是想著。若非如此,即便他報了仇,也會像一個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他現在已經不為怎樣報仇而煩心了,更多的思索報仇之後的事情。
沈義倫可不管陳安是成佛還是成魔,重重得咳嗽了一聲把陳安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才開玩笑地說道“陳老弟這次雖微有小挫,但收獲頗豐,此次回京指定高升,到時可彆忘了做哥哥的好處。”他自來熟得改了稱呼,可不是想得到陳安的提攜,事實上無論是資曆還是地位,在聖廷之中沈義倫都能做頭五把交椅。他說這些隻是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陳安被他打斷了思緒也不惱怒,報以微笑道“沈大哥相救之德,在下實不敢忘,但有所命必赴湯蹈火。”他也打蛇隨滾上就勢改了稱呼,過去他是最討厭這些無聊的應酬,現在也算有了點進步。
“老弟這話嚴重了,大家都是同僚,守望相助,實屬應當。”沈義倫能在而立之年有這身修為,自然也不是那種把時間都浪費在鑽研交際之上的人,稍微謙遜了一句,便直入主題道“此去京畿,長路漫漫,好在你我皆是武道大家,定性十足,倒也不會疲憊。隻是旅途無聊,實難消遣,不若就武功一途交流一番,互補有無,也可稍解寂寥。”
沈義倫先前有所言辭,儘皆粗魯不文,放蕩不羈。這突然的一段文縐縐的話把陳安弄的一暈,半晌才明白他什麼意思。不由暗罵,你想學我的十二相神圖,直說就是,繞這麼大個圈子,讓我差點沒懂,還以為你想切磋武功呢。他清醒之後自是知道十二相神圖的價值,可他卻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武道一途若沒有寬廣的胸襟如何進步,閉門造車永遠也彆想突破自我。
而且十二相神圖是他無意中搞出來的東西,以他自己的眼界難以改善,沈義倫亦是武道大家,可能武功比之陳安稍遜,但眼光決計不凡,讓他一同參詳,提些意見對陳安隻有好處。
陳安就手把懷中獸皮掏了出來,說道“小弟我最近,偶有靈感,將自身體悟融彙貫通,編纂成圖,正要請沈大哥指正。”
沈義倫一愕,他也是知道這部引導術的珍貴的,正想著如何從陳安那套出,誰知他如此大方,直接拿了出來,倒讓他一陣不可思議。要知道武林中人對自家功法看得珍若性命,輕易不會示人,但想到陳安野路子出身,對這些事情當不是太清楚,便心中釋然了。
對陳安的誠懇,沈義倫內心也有點過意不去,便也拿出自己功法,真心誠意的與陳安交流起來,回京之路,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