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四大模大樣地走過去,在其腰間兜囊中,掏摸出一個精致的木雕小盒,看其慎重的模樣,當是萬神掌的書譜。他想了想卻是沒有就此打開,而是將之放在地上,自己退後幾步,隨手從地上撿了個石子,彈射出去,把盒蓋頂開。
盒蓋開後並無異狀,一部竹卷靜靜地躺在其中,童老四鬆了口氣,伸手向其拿去。
遠處的陳安歎了口氣,這張文才也太不濟事,還得自己親自動手。
“啊……”他剛剛直起身,便聽得一聲慘叫傳來,詫異看去,卻見童老四左手掐著右手手腕,右手掌上明晃晃的插著數枚尖針,泛著藍幽幽的寒芒,一看就是劇毒之物。
果不其然,童老四右手如吹氣球般的鼓起,暗黑發紫。那邊廂本早已死透氣的張文才從地上彈跳起來,嘴角噙著血沫,森然笑道“老子拚著受你一拳,到底讓你中招了。”
原來那機關是先要開盒,再行碰觸才能激發。
童老四看見張文才站起,比發現自己中毒還要驚訝“你,你怎麼會沒死?我那一拳山石也崩了。”
張文才也不答話,隻是在懷中掏摸出一件背心,獸皮為質,瓷片內付,具是吸勁之物,確實可擋下童老四那一擊。可此時獸皮裂成片,瓷片碎成粉,也顯示出它擋下那一擊並不容易。
“到底還是大意了,”童老四慘然一笑,接著臉色一沉,一抹狠色自眼中閃過,喀嚓一聲,竟將自己的右手掰斷,直接撕下,左手連點右臂竅穴止血。
這一幕把勝券在握的張文才給震住了,這種狠人,實難見到,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童老四借著其愣神的功夫,倒射而出,頃刻間消失在叢林中。
張文才有那特製背心護體,可還是受傷不輕,也不敢追擊,隻是撿起地上的木盒,踉蹌著想要遠逃。
這一番變化看得陳安發愣,生出了些許彆樣心思,不禁自問,若自己身在局中是否能破,答案竟是否定的。若換了一年前在大周時,以陳安之謹慎,怎麼也要先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可現在的陳安過了一年的安逸日子,早就不複往日警覺。這種平靜安寧的生活,實不知是福是禍。
眼看著對方就要逃逸,陳安再不遲疑,身形如電射出,竟發出破空之音,在張文才反應過來之前,直接跨越十餘丈的距離,一掌印在其後背。
張文才整個人如破麻袋一般拋飛半空又狠狠墜落,這回真是氣息全無。
所有平澤溝的人都知道陳安會武,事實上朔北人人會武,不會武在朔北也生存不下去,但沒人知道陳安的武功有多高。失去了真氣內力,隻是讓陳安從先天外景跌落,他先前的宗師實力還是能發揮十之七八的,因為他從來就不是氣道宗師,失去真氣對他影響其實並不大。
陳安走上前去,打起十二分小心,搜索其身上的事物,好在再無其他暗器毒藥,也或許是被剛剛童老四搜索時,順手解決掉了。
除了散碎銀子和一些雜物外,主要就是那個木盒,那裡麵的機關被破壞後,顯出了一本薄薄的藍皮線狀書本,上書“碎玉手”三個字,除次之外還有一件陳安極其熟悉的事物,那是一枚圓潤玉石,上有大小不一的九個孔竅……九竅石磯。
陳安不是初出茅廬的江湖小白,根據兩人對話,很可能這就是那個什麼萬神掌的秘籍,所以對此他半點也沒有驚訝,但乍見與大周有關的事物,還是讓他一陣晃神。
曾經他以為這是一片陌生的地方,甚至是另一個世界,可此時居然有自己曾經見過的事物出現,怎能不讓他心懷激蕩,也許他還能再回去。那裡還有輕語,還有廷尉大人,有著值得他思念的人或物。
如此怔愣間,一抹森然寒光自莫名處綻放,直刺他的胸膛,尚未及體,就激的他周身汗毛乍起。這一擊並不高明,但卻勝在突兀,以陳安之能也是狼狽無比。好在他周身肌體已經練的念動如意,一口濁氣噴出,他前胸硬生生下陷三寸,使對方誤判命中點,以次贏得喘息之機。趁著這個機會,他雙手交錯,牢牢卡住對方臂膀,反手一扳,喀嚓一聲直接將之扭斷。
那人也是硬氣,悶哼一聲,另一隻手抓起一團泛著幽藍的事物就要向陳安拋出。陳安不及細想,左手穿出翻落為掌,一掌印在其鹵門,打得其天靈蓋破裂,七竅噴血,手抓著幽藍事物無力垂下,掉落在地,“嘭”地一聲燃起一片藍火。
借這火光,陳安這才看清,手中之人竟是剛剛已經被自己擊斃的張文才,他剛剛還以為童老四不死心又再次返回了,不想竟是自己失手,沒將人致死,怪不得他沒有半分察覺。
陳安心中訝異,這張文才明明中了自己一掌,怎會沒死,莫非他也是通穴高手,內腑竅穴皆通,五臟六腑堅韌堪比肌肉骨骼?不對啊,若他真有如此境界,當不會這般不濟事,先受傷於那童老四之手,又被自己偷襲成功。難道是什麼山精鬼魅,這個世界可確實有妖怪存在的。
心中瘮得慌,他抬腿將張文才的屍體踢入藍火徹底焚成灰燼,才舒了口氣。
仔細檢查了一遍林中,確定沒留下什麼指向自己的痕跡,便再也不敢在此處久待,展開身法,向著燈火正燦的平澤溝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