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劫主!
鬼打牆?
若是換了幾年前,還在大周之時,陳安對此一定嗤之以鼻。可現在卻讓他心中拿捏不定,在這個世界上妖魔鬼怪可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他還親眼見過。
靜默不動,陳安全力感悟著元氣大海的流動,卻發現不了一絲異常,他感到事情有些麻煩了。索性直接坐下,保存體力,並警惕四周。好在有月光照耀,周圍光線並不暗淡,視野也算開闊,不用擔心受到突襲。
嗯?月光?
他抬頭望月,那輪明月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淡紅色的光暈,夢幻而妖異。而且紅色還在緩慢加深,向著腥紅的血色轉變。陳安被牢牢地吸引住目光不可自拔,直到心有所覺,才緩緩降下視線,轉望一側。
那裡不知何時竟站了個人,他一身血紅色的外袍無風自動,漆黑如墨的長發直垂腰際,就這麼背對陳安站著。
這幅詭異的畫麵,即便是久經戰陣的陳安也不禁頭皮發麻,心臟宛如被人狠狠攥緊。他驟然從地上彈射而起,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發力。那道身影,似乎對陳安的作為,沒有絲毫所覺,依舊這麼背對著他站著。
就這麼與那道背影對峙著,直到很久,久到以陳安的耐心也有些奈受不住的煩躁產生。
陳安與人搏殺經驗老到,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的巔峰狀態就會下滑,無奈之下,他開始緩慢地向那道身影靠近,希望在步步緊逼下對方能露出破綻。
哪知他一直走到那道身影的旁邊,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其他動作,就這麼靜靜地站著,仿佛亙古不變。
陳安擺著防禦架子的姿勢不變,大著膽子向對方臉龐望去,在那裡幾縷發絲垂下,掩住了全貌,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就在他想再往前走幾步,仔細分辨的時候,對方終於有所動作,僵硬地轉動著脖頸向陳安看了過來。
陳安嚇了一跳,周身氣機牽引之下,差點就要應激而發。可是還不待他有所動作,一道幽幽地聲音傳入他耳中。
“去東萊,救萬民。”
“什麼?”陳安一呆,全然不明所以,隻是他剛開口詢問,眼前卻一陣光影變換,哪還有紅衣人的影子。
乳白色的月光流蘇般垂下,傾灑在他身上,獵獵的山風卷著雪沫不斷地撩動著他的衣角,都似乎在提醒著他剛剛的血月魑魅不過是一場夢幻。
可竟如此真實。
莫不是心魔作祟,陳安恢複了思考能力,心裡嘀咕的卻是這個。
按理說他神意九竅圓滿的修為還在,鎮壓一切雜念,不可能有心魔出現,但他前半生經曆坎坷,本就心靈有缺,練功又太過激進,難保有個什麼暗傷隱患的閃失。
如此思索再三,卻根本想不通透,不得已隻能先行放下,扛上獵物和背囊,繼續之前的回家之路。
這一次一路通暢,再也沒有什麼異常發生,翻過最後一個山嶺都能看到山下隱隱的輪廓。陳安心下放鬆,但遙望月色,已至深夜,剛剛雖是一場幻境,卻耽誤了自己不少時間,想到小光還在等著自己回家做飯,陳安不禁一陣歸心似箭,腳下又加快幾分。
漸漸的平澤溝的全貌浮現在陳安眼前,隻是越看,陳安越感到不對,直到走近能看清之地時,陳安的心臟猛然抽緊。這哪裡還是自己下午離開時的平澤溝?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廢墟焦土,淒淒慘慘的樣子,似是沒有半個活人。
陳安吸了口氣,感覺自己也許還處在剛剛的心魔夢幻裡,沒有超脫。
走過山口木柵時,那裡一樣隻剩下幾根殘垣斷木,焦黑中冒著屢屢青煙。
出了山口,第一家就是陳安的居所,這裡尤其嚴重,幾乎什麼都沒剩下。陳安無意識地翻找了一會,就向著村裡走去,王二叔的家、文四叔的家……包括沈家老宅,全都被付之一炬。路過之處,除了廢墟殘骸,還不時能見到幾具焦黑的屍體。
平澤溝一百三十餘口人,竟被屠戮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