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日子裡比仇昆他們過的更艱苦,首先他不敢生火,因為他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監視,一旦生火就容易被發現。若是離得遠了,可能一頓飯的功夫這三個驚弓之鳥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所以他每天隻能用這些風乾的生肉乾充饑,以此保持體力的巔峰。其次他就算睡覺的時候都在時刻留意著對方的動靜,根本沒法真正的休息,現在就看哪一方先撐不住了。
不過陳安還是有很大優勢的,因為敵明我暗,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裡。
那邊的三人吃飽之後,相顧無言,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如跗骨之蛆,怎麼都揮之不去。他們心裡也清楚,這是對方的疲兵之計,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不戒備等死?好在他們有三個人可以輪流休息,而對方似乎隻有一個。
他們也看出來了對方不是針對他們某一個人,而是針對他們的任務而來,因此也沒有什麼埋怨內訌的狗血事件發生,反而能聚坐一起,想著對策。
“屠子,你怎麼看?”仇昆先看了眼二號,這貨一路上話最少,他也沒指望對方能給出什麼好的意見,隻是下意識的想找點能給自己信心的東西。
二號喏喏道“放棄?”
“艸”仇昆心中大罵,果然不能指望這貨。
放棄?放棄什麼?放棄任務?
是,那殺手是衝著任務來的,自己等人隻要放棄任務,轉臉走人不就皆大歡喜了。可自己能放棄的了嗎,主家的命令都敢違抗,取死之道啊。
這次一起執行任務的幾個人都是主家特使負責聯絡,他們事先並不知情,也不認識。可仇昆做著無本的買賣,人麵廣,人頭熟,大體上都能知曉來曆。刨去主家特使,剩下的五個人,那兩死鬼不用說了,旁邊的屠子姓塗名魁,早年是個殺豬匠,不知怎麼走了狗屎運得了部武功秘籍,還真被他練出了明堂,混了個菁英手的綽號,破家而出做起了無本買賣,是朔北商道上有名的獨腳盜。
而那刀客身份雖然神秘,沒有見過,但仇昆還是有著幾分猜測,隻看他總是不自覺的摸自己肋下,就讓其聯想到經常遊走在邊境草原上的悍匪,號稱第二把刀比第一把刀更快的藏刀客孫二。
這哥倆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貨色,可自己還有好幾百口子要養啊,違逆了主家,他們兩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在小吳山開山立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不行,不能讓他們起這個臨陣脫逃的念頭。他小心地看了刀客一眼,咳嗽了一聲,故作煩躁地道“放棄?怎麼可能,主家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時候比死更可怕的酷刑加身,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絲驚懼之色自屠子和刀客麵上浮現,仇昆恰到好處的捕捉到這點,對自己用主家的威嚴暫時威懾住他們的手段深感滿意。隻是還要想個應對之策,主家的威懾隻有一時,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即便最後沒被對方殺死,自己這邊也先就崩潰了。
三個人相對而坐,最終也沒討論出個頭緒,隻能決定西行之路走雲州境內的城池過,希望對方會有所顧忌。玄王帝恒與主家沒什麼交際,不至於插手主家爭嫡,不能給自己等人什麼幫助的情況下,應該也不會下絆子。
商討完後,三人抓緊一切時間休息,爭取接下來一口氣衝到雲州與戍戎的邊境城市秦塞。
是夜,月黑風高。
一道黑影自篝火處轉出,壓了壓鬥笠,就摸著石頭下了山。
天色漆黑,根本看不清道路,這光禿禿的小山上風沙又大,而且山石肆意堆積,連個像樣的山路都沒有,若換了常人如此,緊趕慢趕,非跌死不可。但這人卻健步如飛,如履平地,展現了不俗的下盤功夫。
隻是剛剛走到一處山坳,他便警惕站住,向身側黑暗處低喝道“誰?”
“你想臨陣脫逃?”
前方隱隱勾勒出一個體形龐大的身影出聲質問道。
這人似乎知道追出來的是誰了,陰笑著反問道“不跑?難道在這等死不成?我是拿了錢,可是沒想過賣命。”
那龐大身影也不糾纏這個,隻是質問道“你有逃跑的心思很正常,隻是剛剛商量的時候為什麼不說,現在卻要獨自走?”
“嘿”那人隻是冷笑,也不回答。
龐大身影似乎明白了什麼,憤怒道“你想讓我們幫你吸引注意力?”
他沒有等來回答,卻更加認定,怒喝道“做夢。”
這兩個字吐出,已經帶了一分寒意,同時他大手一張,撲擊而出,口中喝道“給我回去。”
“哼,就憑你?你才是做夢。”那人不屑地回了句,擺開架子,準備硬接對方招式,隻是剛剛與對方一接觸,卻好似陡然發現了什麼,語調轉而驚恐地叫道“不,不對,你,你不是……啊”。
一聲慘叫剛剛發出,卻又似被捏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在狂風呼嘯的夜中根本沒有傳出多遠。
陳安除去偽裝,看著地上的屍體,漠然道“你發現的太晚了,作為沒有及時猜出真相的懲罰,借你的臉皮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