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劫主!
回到吟風閣之後,眾人都已經很累了,也無話語,各自回房歇息。
陳安鳥槍換炮,也有屬於自己的獨間,就在沈怡大房間的隔壁,空間狹小,類似隔層,裡麵隻能擺下一張木床,衣櫥都是嵌在牆裡的壁櫃。他走進屋中,銷好門,在床頭盤膝坐下,閉目冥想。
不多時,在他的感知裡,方圓十餘丈的氣息都漸漸平靜了下來,隻餘若有似無的鼾聲悄悄回蕩,想是其他人都已經睡熟。
這時,陳安才重新睜開雙眼,一縷精芒在他眼中閃過,他身形晃動間便躍出窗外。並反手以震勁從外麵將窗戶鎖實,幾個踏步間便離開了吟風閣,往記憶中的方向行去。
寅時三刻,本應該是天地間最黑暗的時候,奈何明月高懸,將大地上的一切照得是纖毫畢現。但這些對陳安一點也沒有影響,一路上沒有半點波折就回到了先前的大宅處。
這次他走的是正門,抬頭借著月光,陳安終於看清了門上的匾額。
隻是那匾額上的三個字,卻給他一點不好的感覺。
“長史府”。
即來上洛,陳安又怎會不把上洛城中的高手調查清楚。
玄王長史就是人稱“接天正卿”的江泰,此人出身儒門乃心教學徒,一口“先天浩然氣”已然修煉到外景大成的地步,可謂是站在絕頂之巔,半步宗師。
麵對這等人物,以陳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免有些遲疑,心下想著,或許沈怡真的隻是來應酬,未必有鳶傑的消息,而且就算鳶傑也參宴了,現在說不定早就離開了,何必陷自身於危險。這個念頭如野草般躥升出陳安的心靈,膽怯之意在心尖繚繞,令他踟躕不定。
天空浮雲儘去,月光又明亮了幾分,長史府中除了幾盞用於照明的氣死風燈,在慘白的月光中搖曳,其餘則是一片藍幽幽地空寂屋舍,這比一片黑暗還要瘮人,不知有什麼妖魔鬼怪盤亙其間,或許下一刻突兀撲出。
麵對這些,陳安忽地笑了,三年的安逸生活真的讓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那種絕掙一線的狠戾;那種敢將日月換新天的勇氣;還有那種我若不死,天地同泣的霸道心理,這些不知什麼時候都已經離他而去。陳安不禁自問,失去了這些還能武道登峰?還能保護小光嗎?
不再多想,他默運玄功,閉塞周身竅穴,徹底與元氣大海斷絕聯係,精氣神儘數收斂,氣息愈加晦暗。摸索著這府邸格局,他找到一處矮牆,兩股用力躍入其中,竄高伏底之時,全憑肉身力量。
好在他輕功高絕,就算隻憑肉身力量施展,也不是府中普通護衛能夠發現的了的。
尋覓著方位,他很快找到了先前的花廳,這裡果然已經散了宴席,甚至於飲宴的痕跡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隻留兩個仆役在那細細擦拭著案幾。
他悄無聲息地摸到兩人身後,沒有二話,指甲連彈,彈出淡淡的白色煙氣。
正在閒聊的兩人嗅到,神色漸漸出現迷惘。
陳安伸手點暈一人,並迅速湊近上前將之扶住,緩緩放倒在地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同時還模仿這人聲音,向另一個看起來更精明幾分的家夥,熟絡地搭話道“今天來的幾位大爺,俱都英武不凡,不知都是些什麼來路?咱家老爺乾嘛宴請他們?”
那人神色迷茫,聲音卻還正常,除了擦拭的動作多有遲緩之外,沒有任何異樣,就像剛剛閒聊時的狀態回答道“這我哪裡知道?反正都是大人物。”
陳安表情微滯,眼眸轉動間,換了個思路,先將鳶傑平日裡形象描述了一遍,才道“這位大爺一看就是外族,怎麼也會成了咱家老爺的坐上賓?”
“那位大爺啊,聽說是王府中某位的親戚……”那仆役語調漸漸高昂,顯是知道某個八卦秘聞,急須炫耀。
可陳安此時卻根本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興趣,鳶傑竟然真在這裡。他曾經去過衛城,也曾找尋過大雪山下,但那裡都沒有鳶傑的蹤跡,他就推測著其人肯定是在上洛。但上洛何其大,怎能找遍,他隻能在唯一與之有關係的吟風閣潛伏等待。
如今終於得到了鳶傑的消息,陳安一時不免忘形,但他知道現在不是亂想其他的時候,迅速平靜了下來,接著問道“我上午在西廂那邊打掃,他們今晚不會是要宿在那裡了吧?”
“西廂?”讓那仆役的腦子一時不太靈光,想了半晌才道“可我上午打掃的是文軒台啊,他們就三個人,還分兩波住?這譜也太大了吧。”
“文軒台”,陳安眼眸一亮,他剛剛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這家夥還真知道。他本打算把整個長史府找遍的,但那樣難保不會驚動江泰,對上外景大成,他甚至都沒有什麼把握逃跑。
也不管那家夥還在絮絮叨叨講述著什麼,陳安已然離開了花廳,向先前探索過的路徑行去。他雖然沒來過長史府,也不知道文軒台在哪,但十餘年來他乾的就是這個,但凡達官貴人的府邸,他看一眼就知道大概格局。
至於剛剛為什麼不問那仆役,一來受控製的人思緒緩慢,問則費時;二來那隻能迷他心智,讓他口不擇言,若問一些引起懷疑的話題,難保他不會醒來,那時便隻有殺人滅口一途了,可在外景大成的府上殺人,當江泰是吃乾飯的?可能那一絲殺意剛起,就能引來一票高手。
索性還不如自己找,來的安全妥當。
所謂“台”不是在高處,就是在水中央,按著這兩點思路,陳安很快看到了這三個字。
這裡是長史府的後院,處在一片人工湖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