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劫主!
又是一次瀕臨死亡,可陳安卻沒有什麼驚悸之感,因為他實在是太累了。頭腦之中昏昏沉沉,隻想一睡不醒。也許蘇逸這一指就是他解脫的所在,所以他不想逃不想避,甚至想迎上前去,迎接屬於自己的終末。
隻是在這時,忽有一道低語呢喃聲,從莫名處傳來,鑽進他耳中,讓他精神為之一振,猛然醒來,然後他下意識地仔細分辨,想要聽清那呢喃聲到底說得是什麼。
“元素死了。”
“元素死了?”
還差一點就能將陳安徹底擊殺的蘇逸瞳孔驟然一縮,想都不想,點向陳安的那一指猛然轉向,直往寶庫穹頂而去。
隻見那裡,堅固的石壁,突兀地染上了些許斑駁,隱有灰石剝落,且如受潮黴腐一般,斑駁起皮迅速擴大,眨眼之間整個穹頂,數十丈厚的岩石都被徹底腐蝕,跟豆腐渣一樣,紛紛掉落而下。
陳安強提精神,躲入寶庫角落,避開掉落的碎石,而蘇逸則不為所動,碎石掉在他身上,還未接近就被侵蝕成更細小的灰石,散落他處,使得他身上纖毫未染,就這麼靜靜站著,直視半空中落下的一道人影。
那人黑衣黑靴,黑發黑眼,背景亦是漆黑的天空,背於身後的雙手看不見,他全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張近乎絕世的容顏。
此時他正順著強行腐蝕數十丈岩層所形成的通道緩緩落下,直與蘇逸平齊。
對視的兩人都沒有什麼表情,不過蘇逸的目光中卻有一絲漣漪閃動,畢竟不是誰麵對一位陌生的天仙大能都能無動於衷的。
是的,對麵的黑衣人竟與他一般也是一位天仙大能,而且是一尊蘇逸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天仙大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一個人的成長都有軌跡可循,就算是新晉者,也不會全無跟腳。
所以蘇逸接下來又開始搜尋記憶中那些即將突破的武道宗師信息,可片刻之後,他還是有些無奈的放棄了,他所熟知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與麵前之人所吻合的。
這次的行動真是波折橫生,難道真的有所謂的氣運之說,這齊帝命不該絕。
蘇逸如是想著,他這次本是因為妹婿的拜托,才靜極思動,出手想要為國家效力一把。其中過程都是精心設計的,長風軍的節節敗退,留下俘虜讓對方失去警惕,然後再由他偽裝出手,把目標引到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封閉之地,行斬殺之事。
可誰知,儘管已經算計的如此妥當,還是錯漏不斷。
先是他沒有想到這些東荒神通者對武道意誌鎮壓的抗性這麼高,竟然能夠輕易的擺脫他的桎梏,對他出手,使得他不得不分神先將這些人乾掉;其次,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血月刀被封印這麼多年竟然沒有沉睡,直接就是造化層次,使得他的刺殺變成了對耗。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反正目標被禁錮在這封閉的空間中也逃不出去,自己頂多多花費些功夫,無傷大雅,還是能夠很好的完成此行任務,可結果在事情即將成功的時候還能半路裡殺出個天仙大能,這就有點詭異了。
他修煉末劫之法,對虛無縹緲的氣運之說本就有所相信,現在看這情形,心中歎息一聲,開始產生了些許退意。
不過即便是退,也不能就這麼退,總得做過一場。
已經被拓寬了不少的甬道中,涇渭分明的成了兩半,一半山石斑駁,蒙上了一層脆弱的灰色;一半土地焦黑,遮掩著沉寂且有毀滅之意的陰霾。兩廂抵觸,讓本就已經被破壞了構架的地下寶庫行將崩塌,大塊大塊的碎石不斷落下。
“不知閣下何人?與這偽齊有何乾係?”
蘇逸說這句話純為暖暖場,當然套話的目的也有一些,卻沒指望對方回答,畢竟“來曆不明”就意味著出其不意,對戰時很占優勢,且通過剛剛短暫的交手,他已經明白,對方走的乃是武道途徑,絕非東荒的路數。
“元素死了。”
回答他的還是一聲輕輕的呢喃,同時伴隨著周圍一切物質的崩潰分解,它們不斷地分解成五行元素,然後再湮滅成虛無。
末劫隻是破敗,而這是真正的毀滅,因此,繚繞在蘇逸周圍的末劫氣息也在分崩離析,歸於虛無。
蘇逸麵色一變,倒不是因為對方的手段正好壓製自己,對法身這個層次來說,克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卻是天時地利人和,自己剛剛與陳安釜戰良久,在這密閉的空間中早已散布下無數末劫氣息,隻要將之調動便得地利,完全可以和對方好好戰上一場。
真正讓他心下惴惴的原因是黑衣人那聲輕微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