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達斯,棚戶區。
陳安戴著厚厚的鬥篷,將可怖的容顏完全遮掩,行走在肮臟的街道上。
他的身後是一直麵色漠然的智慧,這家夥從被俘虜的那一刻就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個不太智能的ai機器人。一如周圍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行人。
除了衣飾看起來更加的整潔乾淨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陳安根本沒有心思關注祂的情況,隻是有些疑惑地環顧周圍道“生命就躲在這麼個地方?”
哈爾達斯是奧特蘭德北方的一座重工業城市,對於剛剛進入工業時代的奧特蘭德來說,這裡埋葬著最初的資本血淚。
尤其是在這棚戶區,死亡、疾病、剝削、壓迫、痛苦……這一切負麵的東西無處不在。
不過見慣了類似場景的陳安,即便還保留著最原始的憐憫情緒,卻也沒有在這裡多浪費一分,隻是有些心急的尋找著生命女神的所在。
一點點晶瑩的細碎顆粒,不時地從他那厚重的鬥篷下飄落,看起來就像是老人的死皮。
但實際上卻是這具原本屬於邵思齊的身體正在逐漸的崩潰。
肆無忌憚的使用本體的力量,對土著身體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恐怖。
儘管這具身體有著輪回九級的能度,甚或達到輪回十級的結構韌性,但畢竟不是金身。
沒有金身那種承載一切,容納一切特性的本質。
在大羅天尊的力量麵前,依舊是如此的弱小,就像瓷器一般,輕輕一碰,就很容易碎裂。
眼下,陳安靠著這麼久積攢下來的被幽元天所認可的超凡因子,將其勉強粘合。
但也並不能維持太久,或許是下次,或許是下下次,一旦再經曆幾次超越限度的動手,必然使其崩潰。
畢竟他在這個世界積攢的超凡因子再強,也不可能強過本體大羅天尊的力量。
不過好在隻剩下一個生命女神了。
隻要把這貨乾掉,就能集齊七曜晶石,到時候直接順著黃泉冥河離開,這具身體隨他破碎,再沒有用處。
可……
“生命真的躲在這種地方嗎?可我怎麼感覺這裡到處充斥著墮落、死亡、黑暗的氣息呢?”
陳安死死盯著低垂眼瞼的智慧真神,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而隨著他這具話落下,整個棚戶區以及旁邊的工業區,頓時蕩漾起一股異樣的氣息。
那氣息墮落、腐朽,絕對沒有半點屬於生命的熱情洋溢。
與此同時,天空被一片濃鬱的黑暗覆蓋,整個天地一時之間伸手不見五指。
屬於神靈的威壓,或者說汙染鋪天蓋地向陳安侵蝕而來。
陳安用以遮掩麵目的鬥篷一時間就像是風化了一般飄散成粉末,露出一張可怖的碎片臉。
原本在他身邊低頭恭順的智慧真神,手中閃爍出璀璨的光華,配合著侵蝕的黑暗,一同向著陳安拍去。
隻是他這一擊卻並沒有落到陳安的身上,尚在半途,那璀璨光華就暗淡了下來,再無任何的異樣。
隻有智慧真神像個小醜一樣,不尷不尬的保持著伸手的姿態。
而那來勢洶洶的黑暗侵蝕也同樣在陳安身前三尺之處消失無形。
對這些異裝陳安狀似無覺,調笑地對智慧道“你掌握著當前時代幾乎全部的知識,隻是知識和信息還是有著區彆的,這並不等於全知,就算全知,你宥於力量也無法全能,甚至就算你全知全能,也隻限於當前世界和當前時代,我的存在超乎你的想象,超乎整個世界和時代的限定,你的反抗毫無意義。”
智慧真神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精氣神,祂的智慧告訴祂,陳安所說皆為真,祂們的反抗乃至存在,在對方麵前都隻是個笑話。
不過陳安下一句話,又讓祂稍微燃起了一絲希望。
“但,你總算是幫我找到了生命,而這個世界這個時代也不能沒有神靈守護,所以饒你一命吧。”
這如同最終宣判的話語落下,陳安便不再去管智慧真神,他伸出已經遍布裂紋,卻顯得異常有力的手掌,刺穿了麵前的墮落、腐朽、黑暗的概念,從一間看起來和周圍並沒有什麼差異的棚戶中,抓出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女孩。
這小女孩隻有六七歲大小,雖然衣衫襤褸,邋遢肮臟,一雙點漆似的眸子卻甚是明亮。
她被陳安抓住,眸中隱有一絲恐懼閃過,不過舉止卻並不慌張。
她緊抿嘴唇,一雙捧在胸前的肉呼呼的小手,緩緩伸出,將一物緩緩遞到陳安麵前,猶如供奉。
那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碧綠晶粒,懸浮在其手中,載沉載浮,隱隱與陳安身上暗藏的四枚同種質地的晶粒呼吸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