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寒彤梓青!
“你認識?”俞寒順著彤梓青的手指看向墓碑上的照片,這是一張帥得很有性格的臉,清朗的眉眼間透著股野草般的蓬勃生命力。
“你記得萬搜網那個慈善晚宴上,請了個挺冷門的樂隊嗎?”彤梓青問。
俞寒心說哪能不記得呢?儘管不樂意承認,但唐致遠這討人歡心,借花獻佛的手段,著實漂亮得緊。
彤梓青見對方點了點頭,繼續道,“這個人是那個樂隊原來的主唱,叫小峰,半年前過世了。我真沒想到,花兒姐托我祭拜的人居然是他”
“我記得你哥上次提過,說劉春花這半年狀態都不是很好。這麼看來,也許是因為小峰的去世?”俞寒分析道,“隻是不清楚他們的關係。”
“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明白為什麼花兒姐會讓人祭拜的時候彈吉他唱歌了。”彤梓青納過悶兒來,“小峰生前最喜歡披頭士。在livehoe表演的時候,除了自己的作品,結束前都要唱首列儂的歌兒來紀念他。而且,我記得小峰說過自己是射手座,那麼算起來,今天應該是他的生祭。”
這話說完,彤梓青眼底又是一熱“小峰哥其實也才26,在歌迷眼裡才華橫溢長得又帥。我們都覺得雖然現在他不紅,但總有一天能被更多的人認識和喜歡。可誰都沒想到,他會走得那麼突然。悼念小峰哥的歌迷會我還去了呢,雖然人不算多,但大家夥兒站在一塊唱他的那些歌兒,場麵特彆感人。”
“一入江湖歲月催,唯逝者永遠26。”俞寒輕輕地拍著彤梓青的肩,然後彎腰把地上的加棉包拿了起來。他拉開後掏出了裡麵的尤克裡裡遞給了彤梓青,安慰他說“作為歌迷,有機會給自己喜歡的主唱在生祭這天彈首歌兒,是冥冥中的緣分。小峰此刻能聽到你的聲音,想必也會欣慰的。”
“嗯。”彤梓青接過琴來,看著小峰的笑容被嫋嫋而上的白煙掠過,一時間感慨萬千。他乾脆又坐回到了地上,俞寒也隨之坐到了旁邊。
彤梓青剛把尤克裡裡抱進懷裡,不想那拔腿無情的黑貓就又跑了回來。它輕輕跳上彤梓青的膝蓋,厚著臉皮往人腿縫兒裡鑽,看樣子一點兒都不為剛才的薄情寡義感到丟人現眼。
“你還知道回來啊?”彤梓青一副怨婦口氣指責它,“小沒良心的!”
俞寒伸手把貓抄起抱到了自己懷裡“你唱歌兒吧,我陪主子。”
彤梓青看了看兩位現場觀眾,又望向墓碑上小峰的照片,然後調整了一下懷裡尤克裡裡的位置。他想,這首受到無數人喜歡,被超過百位藝術家翻唱過的《ie》,興許還是第一次在午夜的墓地中被人唱響。
彤梓青輕輕撥動琴弦,指尖立刻湧出一股愛與自由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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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hellbelo,aboveonlysky
ifortodayuh
……
他沒有小峰那兩下子,一把杜鵑泣血的金屬嗓兒,唱什麼都帶著一股絕地逢生的驍勇。《ie》是首偏抒情的輕搖滾,被彤梓青純真的音色唱出來,起承轉合間洋溢著那份對於烏托邦的向往,同樣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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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hoedayyouilljo,andtheillliveane
……
唱到副歌部分的時候,俞寒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哼了起來。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搭在彤梓青清亮的聲線上,如同為倆人蓋上了一塊天鵝絨質地的毛毯。暖意混合著柔情,使得周遭的黑融成了寒夜裡的熱可可,滴滴香濃,意猶未儘。
隨著最後一個音結束,彤梓青居然都有些戀戀不舍了。他覺得此刻能什麼都不想,躲在半夜的墳地裡給偶像彈琴唱歌,八成是老天爺有更要緊的事情要操心,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兒來折騰自己。
發了會兒呆,逐漸回過神兒來的彤梓青剛想問俞寒是不是要走了,不料對方卻一邊胡擼著貓腦袋,一邊在旁邊輕輕地歎了口氣,緩緩道“我都嫉妒小峰了。”
“你嫉妒小峰?”彤梓青一時沒跟上俞寒的思路,撓著頭問,“嫉妒他英年早逝嗎?”
俞寒望著黑夜的天空,說“隻是不知道……以後有沒有人能在我墳頭兒上,唱首我喜歡的歌兒。”
“喵~”
“你說的對,”俞寒兀自點頭道,“一個人成天孤零零地待在個小盒子裡,太淒涼了。”
明知道俞寒平日裡為人百無禁忌,此刻說的是句玩笑話,可彤梓青聽著他語氣裡難得一見的悵惘,心口還是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狠狠地疼了起來。
“哪兒至於?”彤梓青趕緊給俞寒寬心,“哥你想聽什麼我現在就給你唱!”
“不麻煩了,”俞寒悲悲戚戚地擺了擺手,然後看著黑貓說,“咱哪兒有那個福分啊?”
彤梓青趕緊拍胸脯“請組織給我這個機會!”
俞寒見魚兒主動跳起來咬了餌,便問道,“萬一我喜歡的歌兒你不會,當著你偶像,多跌麵兒啊?”
“我人送外號中華曲庫,”彤梓青好漢偏提當年勇,“曾經的x大好聲音!”
“那我更不敢聽了,”俞寒拍了拍兜兒,“怕你接活兒的價碼兒我付不起。”
“那你就當是接我的活兒,我求你聽我唱,行嗎?”彤梓青趕緊說道。
瞅著眼前這個自己一腦門子官司,還努力想讓對方開心起來的人,俞寒想,彤梓青的共情能力果然強得要命,看見彆人失落比自己倒黴都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