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小青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嚷嚷著。
“行了,你小聲些……”
顧鳴下意識瞟了瞟院外,隨之又道“小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和白姑娘切切不能參與此事。”
“為什麼呀?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幫你。”
“你先聽我講,畢竟你和白姑娘在這裡算是客人,你倆要是摻和進來,反倒會讓我和小倩更加被動。”
“嗯,公子說的有道理,小青,你不要再嚷嚷了,這事畢竟是人家的族內事務,我們一插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沒錯!”
一直坐在一旁的姥姥點了點頭,衝著小青一臉凝重道“無論怎麼樣你和白姑娘都不要出手,你倆要是一出手,效果適得其反,隻會激起族人的憤怒。”
小青心有不甘道“好吧,不過姥姥你可得幫襯著一些,不能讓那些人合起夥來欺負小倩妹妹。”
“放心吧,小倩是老身的親外孫女,老身又怎麼可能容忍彆人欺負她?”
這一次,姥姥的態度開始變得強硬起來,估計也是被那幾個長老給氣的。
隨後,顧鳴詳細詢問了一些族裡的情況之後,便與聶小倩一起離開小院,前往軟禁嶽母的地點。
半個來時辰後,夫妻二人來到了一座山峰的山腰處。
抬眼望去,頂上一片雲霧籠罩。
這些雲霧並非全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利用了天然的環境再布置以重重禁製,這才形成了眼前的景象。
山頂上有一幢小院。
舞清月正在院中打坐調息。
突然間,她似有所感應,不由驚喜地站起身來走到院門口,凝出一縷真元衝著山下喝道“賢婿、小倩,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娘親、娘親!”
聽到娘親的聲音,聶小倩不由衝著山頂方向大聲喚著。
“嶽母大人,小婿不知你能否聽到,但是,小婿一定要破開這些禁製上山拜見嶽母大人。”
結果,舞清月還真聽到了。
“你們倆不要硬闖,聽娘親的話,你們有這份心娘親便已經很欣慰了。”
“嶽母大人,我們既然來了,又怎麼可能輕言離開?再說,嶽母大人本無過錯,他們憑什麼要限製你的自由?”
“哼,小子,你口氣不小,這是在指責我族的規矩?”
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哼,隨之便見幾道人影淩空飛了下來。
顧鳴抬眼看了看,隨之側身拱手道“敢問幾位是否便是族裡的長老?”
“沒錯!聽說你小子準備硬闖此地?”
領頭的大長老冷聲問道。
“大長老,不關我夫君的事,都是小倩……”
沒等聶小倩講完,大長老便擺了擺手道“丫頭,你不用替他說話,老夫知道就是這小子的主意,嗬嗬,小子,你膽子可真是不小,竟敢在我族地盤鬨事。”
“大長老……”
聶小倩還想解釋,顧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小倩,你不用解釋太多……”
說到這裡,又抬頭瞟向一眾長老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晚輩既然來到了這裡,那就一定要拜見嶽母大人,哪怕是硬闖!”
“好小子,真有種!”
二長老也不知是誇讚還是譏諷地說了一句。
三長老冷哼一聲道“聽說你還當著族長的麵說我們頑固不化?”
“沒錯,正是晚輩說的!”
顧鳴一臉坦然道。
“大膽,你一個外人擅闖我族地界也就罷了,還敢如此恣意妄為?”
五長老怒聲喝道。
“這位長老,小倩可是你們的族人?”
顧鳴當鄧指向聶小倩問。
“她……自然是我們的族人!”
聶小倩雖有一半人類的血脈,但這類現象在九尾天狐一族中比比皆是,對方自然無法否認。
“那好,既然小倩是你們的族人,那晚輩乃是她的丈夫,陪妻子回娘家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麼就成了外人?”
“嗬嗬,小子,看來你對我們九尾天狐一族的規矩還是不了解。
自古以來,我們的族人入世與人類婚配的多了去。
但有一點希望你能明白,婚配,隻是對於人類角度而言,而對我族來說,隻能算是渡紅塵劫。
包括普通的狐族,乃至於絕大多數妖族都是這樣。
這一點,你不會不明白吧?”
顧鳴笑了笑“晚輩當然明白。但是長老,你恐怕也忽略了一點,你覺得小倩與我成親是為了渡紅塵劫麼?”
“這……”
“還有,長老你所說的渡紅塵劫,也隻是針對於那些普通人而言。
試問,晚輩在你眼中也是普通人?”
“就算你不是普通人,那也得先通過……”
六長老也不知想說什麼,結果話說了一半,大長老卻及時打斷“老六,不要多言。”
“先通過什麼?”顧鳴皺了皺眉,瞟向六長老問。
大長老淡然道“沒什麼……總之,無論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哪怕是我們本族弟子,如此公然強闖禁地也屬違反族規。
念你夫婦初來乍到不懂本族的規矩,本長老可以作主放你們一馬,派人送你們離開。
當然,你們要是想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遵守本族的規矩,如果再敢跑到這裡來胡鬨,絕不輕饒!”
最後四個字聲若洪鐘,語氣冷厲,絲毫沒有掩飾其威脅之意。
沒想到,聶小倩卻沒有一絲退縮之意,一臉決然道“大長老,沒有見到娘親小倩絕不離開,要罰便罰!”
顧鳴卻冷聲道“各位長老口口聲聲提到規矩,那晚輩今日便鬥膽與你們論論規矩。
麻煩問下各位,晚輩的嶽母觸犯了哪條族規?”
“自然是不服從族內長輩的安排,私自逃婚……”
“各位長老,據晚輩所知,族規中並沒有涉及到關於逃婚的細則,試問各位長老所謂的觸犯族規的由頭從何而來?
正如你們所說,凡事得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既然族規沒有相關的條目,諸位長老又憑什麼認定晚輩的嶽母大人觸犯了族規?”
這一條,族規上的確沒有。
畢竟這種聯姻的方式隻是為了一種平衡,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事。
顧鳴正是抓住了這個漏洞,劍走偏鋒,據理力爭。
畢竟他擔任過大理寺卿,熟讀律法,要講起方方麵麵的條條款款,這些長老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既然是約定俗成的條款,那彈性空間就很大,甚至可以完全予以否決。
聽到顧鳴所問,大長老不由皺了皺眉,隨之回道“沒錯,族規中的確沒有這一條,但這是我們族內曆年形成的一種規矩,清月破壞了規矩,就得受罰!”
聽到此話,顧鳴不由笑了。
“既然大長老又一次提到規矩,那就好辦了。
之前,你們說的是晚輩的嶽母觸犯了族規,現在又說族規裡沒有這一條,這明擺著就是自相矛盾……”
“小子,你休得在這裡狡辯,扣字眼……”
二長老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大喝起來。
“長老,這怎麼能叫狡辯,扣字眼?話是你們自己先說的,說什麼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這就跟朝廷製定律法是一個道理,總得有法可依,有理可據。
斷案時,總不能按照當官的喜好,想怎麼判就怎麼判,那樣豈不天下大亂?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從大的方麵講,族規與王朝的律法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達成一種公平、公正、和諧、安寧的環境。
因此,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晚輩的嶽母根本就不存在觸犯族規這一說,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
還有,當時族內青丘、塗山兩脈的未婚女子怕是有上千吧?
這麼多女兒家,為什麼不找一個雙方意投意合的,非要逆天而行,強行撮合,最終迫使晚輩的嶽母大人不得已逃婚……
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
要論過錯也錯在你們,現在卻儘數將過錯推到受害者身上,試問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你們口口聲聲提到的規矩,卻早已被你們一手破壞……”
“好,說的好!不愧是老身的外孫女婿!”
這時,聶小倩的姥姥也出現當場,一臉欣慰地看著顧鳴。
“姥姥過獎!”
顧鳴拱手謙虛地笑了笑。
幾個長老卻一臉漲紅,麵麵相覷。
這小子也太能說會道了吧?直讓人有一種啞口無言之感。
他們當然猜不到,顧鳴在說這通話的時候,還暗中施展了出口成章。
雖說幾位長老道行高深,但也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
關鍵是顧鳴倒也不算強詞奪理,族規中的確沒有關於逃婚這一條,他們的依據隻是當年共同協商的結果,細究起來倒也算不上族規,隻是一種沿襲而來的平衡三方關係的一種措施罷了。
“喂,你們幾個老家夥可都聽清楚了,當年你們挑選我寶貝女兒無非就是一廂情願。
老身當年堅決反對,清月也堅決反對,可你們依然還是一意孤行,這才迫使我女兒不得不以逃婚抗爭。
雖說清月的做法有些偏激,但也是迫於無奈,錯就錯在你們幾個老家夥太過專橫霸道,口口聲聲說什麼以家族利益為重。
我外孫女婿說的對,那麼多女兒家可以選擇,為什麼你們非得一意孤行?非得毀掉我女兒一生的姻緣?
總之,老身已經受夠了。
今日趁著老身的外孫女、外孫女婿都在這裡,老身把話撂在這裡,你們要是不還老身女兒自由,老身就跟你們幾個老家夥拚命!”
此番話一出,幾個長老頓氣得吹胡子瞪眼。
“容姐,你這是何苦?”
愣了一會,五長老不由苦笑道。
“少跟老身套近乎,彆以為你們幾個老家夥當了長老就可以作威作福,把老身惹毛了,有你們好看!”
這話還真不是威脅。
論實力、論威望,老太太可是青丘一脈數一數二的人物。
之前隻是考慮到大局,加之女兒隻是被禁足,沒有受苦受難這才沒有發作。
但這次外孫女、外孫女婿前來,幾個長老依然不通人情,連麵都不讓見,老太太終於開始發飆……
她一旦發起飆來,幾個長老還是頗為忌憚的。
搞不好到時候整個青丘一脈的族人都要站出來力挺。
那時候,恐怕整個族內都要陷入一片混亂,這可不是幾個長老能承受得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