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讓英姿來陪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將臉偏向一旁,不願意看他。
他沉默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荀英姿站在門口的不遠處,他看到她,神情木然地說“你進去吧!”
荀英姿從他身邊走過,一言未發,走進了房間。
甄蘊璽靠在床上,被子蓋到胸部上麵,露出精致的鎖骨還有上麵明顯的、令人臉紅的痕跡,她神情怔忡,呆呆地盯著某處出神。
荀英姿想哭,可是她又強自忍住不能哭,現在她很清楚,蘊璽要的並不是同情和眼淚。
她深吸一口氣,坐到床邊看著她問“是他做的嗎?”
“是不是他做的又有什麼區彆呢?”甄蘊璽輕輕地嗤道。
事情已經變成這樣,是不是池漠洲做的,真的沒有什麼區彆了。
如果她可以順利擺脫這個藥,那麼她必定不會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他折毀了她全部的驕傲,讓她像個女支女一樣地活著!
“你想我怎麼做?”荀英姿看著她,目光堅毅。
甄蘊璽偏過頭看她說道“仍舊按照我們的目標去做,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好的開端,堅持做下去。”
荀英姿知道現在並不是道歉的時候,她還是說道“蘊璽,對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她安排了宴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一直在自責。
甄蘊璽的手向她摸去,輕輕地搭在她的手上說“道什麼歉呢?沒有這次還有下次,他在暗,我總是防不勝防的。”
荀英姿沉默了一下說道“麗茵想過來。”
“讓她過來吧!”甄蘊璽已經不指望她從池漠洲的身上拿到解藥,因為她看出來了,池漠洲想這樣捆著她一輩子,真是個狠心且心腸齷齪的女人,所以她必須要和金麗茵深談一次,她可以把她的事情都說出來,她甚至可以出錢,希望金家能夠幫她研製出解藥。
甄蘊璽捏了捏她的手說道“我沒事,這點事情還不至於把我打倒,無非就是事情又回到了罷了,英姿,我們還有我們更重要的事情,一起努力、一起去擺脫這一切!”
荀英姿點點頭,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
甄蘊璽沒有清醒多久便又精神不支,荀英姿看著她進入夢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站起身走出門。
池漠洲走過來擋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問“她說什麼?”
荀英姿麵無表情地說“她說她恨你。”
池漠洲身形一僵,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仿佛定住一般。
荀英姿繞過他,快步離開。
她還不夠努力,還不夠拚命,如果她足夠強大,誰還敢這樣對她最好的朋友?
睡夢中總是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荀英姿埋在桌前奮筆疾書,甄蘊璽躺在床上睡的不能自己,池漠洲守在她的身邊,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金麗茵連夜從京通趕往東夏。
池漠洲一夜都沒怎麼合眼,盯著她的反應,生怕這個藥給她帶來不良反應。
第二天一早,甄蘊璽早早的就起了,池漠洲看著她,聲音沙啞,問她,“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甄蘊璽輕輕搖頭道“沒事,挺好的。”
休息夠了,她隻覺得精力充沛。
看她一副已經恢複正常的樣子,他心沉的更厲害,忍不住抓過她的手說“蘊璽,對不起,我一定給你把解藥研製出來。”
甄蘊璽垂著眸,輕輕地說“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一切都憑你的良心吧!”
兩人相對無言地回到鳳華池,池漠洲拉著她走到衣帽間門口,為她打開門說“送你的禮物,看看喜歡嗎?”
他記得送她衣服時,她那股興奮勁兒,現在他這麼做,多少有種想哄她開心的意思。
一屋子的dk擺的哪裡都是,可她已經不興奮了,因為她認識設計師。
她牽強地扯了扯唇角,說了一句“喜歡。”
很平淡,從語氣到神態,沒有一點喜歡的意思。
池漠洲的心情暴躁無比,他生生地忍著,站在門口沉默。
甄蘊璽看向他說“你去工作吧!前一段時間你也很累,剛好這幾天我沒有需要,我們都歇歇,你放心,我沒事,我還有工作要做。”
在她難過的時刻,他希望陪在她身邊,可偏偏造成這一切的是他,這令他難堪極了。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放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甄蘊璽譏誚地勾了勾唇角,將自己收拾乾淨坐車去公司。
金麗茵已經在公司等她了,一看到她,便站起身,望著她,欲言又止。
她看到的甄蘊璽,比任何時候都光彩照人,根本沒看出發生過什麼事。
甄蘊璽將包扔到一邊,坐到沙發上,撩起長發看向她問“你知道什麼了?”
如果沒事,顯然她不會急匆匆的跑來。
金麗茵坐下,身子筆直,看著她說“我哥找到洗手間裡的針管,連夜趕回京通化驗,結果發現針管裡藥的成分,和我研究的一樣,所以他們猜測,池漠洲用那個藥控製你。”
甄蘊璽沉默片刻,說道“他們猜的沒錯。”
事到如今,再遮掩已經沒有意義,更何況她還想依靠金家給自己一個希望。
金麗茵看著她一臉同情,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甄蘊璽簡單地將事情從最開始的車禍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就是這麼陰差陽差,明明我已經看到希望了,誰知道會變成這樣,我不能離開池漠洲,一方麵因為解藥,另一方麵,我總不能再找個男人吧!那樣我成什麼了?”
她現在離不開男人,跟池漠洲總比和彆人要讓她不那麼難堪。
金麗茵此刻認為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任何一個女人遇到像甄蘊璽那樣的事,恐怕都想去死吧!雖然對象是池少,但是誰又願意淪為男人的金絲雀呢?一點人格都沒有了,女人生來並不是供男人玩弄的!
她忍不住說道“蘊璽,你知道我爸爸他一直很看重你,這次他猜測到你的事情,讓我過來確認,他已經決定聘請世界上最優秀的專業人才,組建一個團隊,為你專門研製解藥。”
甄蘊璽重重一怔,她看著金麗茵,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金氏風格並不在科研,而是在銷售,她在認真了解後才發現這一點的,金氏生產的藥都是普通用藥,什麼六味地黃丸之類的,哪家藥廠都能生產,金氏在廣告投入上非常下成本,所以人家的藥不愁賣,為此就不會投太多的科研基金,畢竟你不能保證真的可以研究出什麼能賣大錢的新藥是不是?所以這筆錢用在廣告費上,回報率更高、更穩妥。
現在金家要為她來建世界一流科研團隊,這是非常燒錢的,甄蘊璽知道她自己那點錢,恐怕扔到裡麵一個月都支撐不到,還不能保證就可以研製出有用的解藥,所以這根本不符合商人逐利的特性。
她是為金家贏得一塊地,但是這點小恩小惠並不足以讓金家為她這麼下血本。
她艱難地說“麗茵,為了我……沒必要這樣。”
明明知道這是她的希望,可她還是拒絕了,這麼大的人情,讓她怎麼能承受得起?
金麗茵安慰道“蘊璽,你要往好處想,或許我們金家能就此轉型也說不定呢!”
“好吧!”甄蘊璽鬆了口氣說道“那我希望我能往這個項目裡投錢。”
她總不能讓金家全部出這些錢,那樣時間長了就會將人家對她的那點好感磨沒。
隻要她答應下來就好,剩下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於是金麗茵說道“那你說說,你的臨床反應是怎樣的,還有,我需要抽你一點血。”
這些甄蘊璽都能理解,她點點頭,和金麗茵詳細說了起來。
金麗茵做好記錄,沒敢耽擱,帶著甄蘊璽的血樣匆匆趕回京通,她一定要為好友做些什麼。
中午,一向就在公司吃盒飯的荀英姿約甄蘊璽一起在外麵吃午餐。
甄蘊璽吃的不多,吃相很斯文,荀英姿知道,這是沒胃口的表現,她終於忍不住問道“蘊璽,對池漠洲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甄蘊璽想都沒想,輕歎了一聲氣說道“之前真是我大意了。”
荀英姿看向她,一臉詢問的表情。
甄蘊璽歎氣說道“他不止一次問過我將來會不會離開他,我答的太隨意,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動了想控製我這個念頭。”
“你說這次的事真是他做的?”荀英姿驚問。
“是不是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但他肯定這樣想過,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想離開他,相信不用彆人動手,他也會親自動手的。”甄蘊璽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刀叉放下。
“總要想個辦法吧!”荀英姿看著她。
對待男人這方麵,甄蘊璽比她有辦法的多。
甄蘊璽看向窗外怔怔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坐以待斃的,現在突然轉變態度有些牽強,等這件事完全過去,我想我會麻痹他,依賴他,讓他有種錯覺我已經愛上他,不會再離開他。”
雖然現在不幸的是甄蘊璽,可此刻荀英姿卻在深深同情池漠洲,能夠預想到池少將來會有多慘,但這是自己作來的,讓人不值得同情。
一整天,池漠洲工作的都有些心不在焉,和以往的發脾氣不同,誰工作出了差錯,他並沒有大發雷霆,而是用一種瘮人的目光深沉地看著他,著實把人嚇的不輕。
張飛也很無奈,但是他也害怕啊!彆人還能躲一躲,他根本就躲不了。
下班的時候,池漠洲坐在車裡一言不發。
張飛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所以一時間沒有發動車子。
池漠洲仿佛在車裡出神,半晌才問“甄小姐今天在忙什麼?”
張飛立刻說道“甄小姐在忙工作。”
“去她公司吧!”池漠洲說了一句。
其實他有點害怕看到她冷漠的眼神,但是他又不放心她,所以還是打算去她公司接她,就算冷漠他也認了。
她的公司很安靜,大家各忙各的,有條不紊。
池漠洲走進她的辦公室,她正坐在窗前畫著設計圖。
她看了他一眼,複又回過頭繼續畫圖,說道“今晚我想加班。”
“那我陪你?”池漠洲問她。
“不必了。”她放下畫筆看向他說“你不用擔心我會離開你,畢竟我現在根本就無法離開你,再過些日子,不用你來找我,我自己就會去找你了。”
池漠洲表情有些壓抑,看著她說“蘊璽,你不要這樣。”
“那我要怎樣?現在我變成這副模樣,是誰害的?”甄蘊璽看向他犀利地問了一句,複又說道“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事已至此,再怎麼鬨也沒用,我是認真的,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在一起,現在我隻想好好工作,畢竟新店剛開業,生意又這麼好,所以我想這段時間住在公司裡。”
“不行!”他想都沒想全拒絕了她。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想分居,那絕對不可能。
“好,那下了班我會回去的。”甄蘊璽又伏在案前說道“你去忙你的吧!”
池漠洲鼻息沉沉,站在門口看了她半晌,她沒有要回頭的意思,他轉身大步離開。
甄蘊璽知道他走了,鼻間發出一聲冷哼,繼續她的工作。
店鋪裡一大部分衣服都賣沒了,新店剛開業就沒商品可賣,這哪裡能行?所以現在公司上下都在忙碌,根本顧不得什麼閒事。
池漠洲一個人回到鳳華池,阿頌站在門口奇怪地看了一眼車子,怎麼甄蘊璽沒回來?
他身上的氣壓極低,阿頌心裡猜測兩人大概是吵架了,她心中暗喜,見他直接走進書房,她才敢偷跑出去小聲問張飛,“池少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和甄小姐吵架了?”
張飛點點頭,是甄小姐和池少吵架,反正也沒什麼差彆,就沒開口解釋。
阿頌心花怒放,總算等到池少厭了甄蘊璽,但是基於前麵被罵的經驗,她並沒有冒失,晚飯還是按池少的要求準備的。
到了晚餐時間,甄蘊璽還是沒有回來,池漠洲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安靜地用飯,沉默內斂。
吃過晚餐,池漠洲便回書房工作。
甄蘊璽很晚才回來,回來之後便洗漱睡覺了。
池漠洲躺到她的另一側,她沒有說話,閉上眼迅速進入夢鄉。
一天的工作,多少有點自虐的意思,但是她卻很享受,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認為自己是有希望的。
家裡的氣氛很奇怪,早晨甄蘊璽吃過早餐便離開了,池漠洲也沒有送她,自己去工地。
第二天晚上,甄蘊璽仍舊沒有和池漠洲一起回來,阿頌為求穩妥,隻端了池少愛吃的菜,甄蘊璽的菜在廚房放著。
池漠洲沒有發脾氣,似乎根本沒注意今天吃的是什麼,就算現在給他珍饈,他也會味同嚼蠟。
這天晚上甄蘊璽依舊回來的很晚,兩人依舊相敬如冰。
阿頌幾乎可以認定,他們之間絕對出現問題,如果是以前,甄蘊璽生氣,他早就去哄了,現在池少不願意哄人,就已經說明池少也厭煩了甄蘊璽。
並且早晨的時候,阿頌就沒上甄蘊璽愛吃的早餐,池少根本就沒說什麼。
甄蘊璽現在根本顧不得挑食,池漠洲的心思則沒在這上麵。
於是當天晚上,阿頌決定開始行動。
但是池漠洲並沒回來吃晚餐,他也在加班。
一個人在家,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習慣了她吵吵鬨鬨、不依不饒,現在總覺得空落落的,與其在家呆著不舒服,倒不如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他沒去接她,但也沒想比她晚回家,所以按照她的時間先一步到家,然而進家門之後,他看到林筱竟然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
“你怎麼在這兒?”池漠洲冷冷地看著她問。
林筱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叫道“漠洲哥,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有什麼事現在說吧!說完趕緊走。”池漠洲站在門口,目光清冷。
林筱走到他麵前,還未說話,淚就先掉下來,池漠洲沒什麼心情看女人在他麵前哭,他剛想出言訓斥,林筱突然伸出手抱住他。
他神情微愣,剛想把人推開,便聽到身後甄蘊璽譏誚的聲音,“我是不是該主動一點兒,現在就搬出去?”
聽到這句話,阿頌的心裡無比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