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釋在門外吩咐“一柱香之後進去收拾乾淨。”
祁林頓首。
蘇岑聽著不由苦笑,倒是體貼,還給他留了一柱香的時間。躺在地上等身上的知覺都回來,蘇岑慢慢坐起來,一件一件往回穿那些襤褸的衣裳。
祁林片刻不差地在一柱香之後推門進來,隻見人早已整裝完畢,麵上雖然不堪,一雙冷淡的眸子卻與他剛把人領進來時已無二致。
祁林對人微微側目“蘇公子。”
蘇岑拱手回禮“明日有勞祁侍衛了。”
“客房給公子備好了,請隨我來。”
蘇岑一愣,“我能走……”
“你就這麼走?”祁林上下打量了人一眼,衣衫頭發雖看得出打理過了,但畢竟已經扯裂了,臉上還有沒洗去的朱砂,嫣紅如血。
祁林看的並無冒犯之意,蘇岑卻還是不自在地皺了皺眉,祁林隨即偏開視線“跟我來吧,這也是王爺的意思,明日一早王爺答應你的自會兌現。”
月色如水,祁林引著蘇岑繞過大半個龍池。祁林刻意放緩了步子,還是透過龍池的倒影看著人走的步履維艱,一隻手扶在腰上強撐著站著。
自打回京以來爺做事越發分寸有據,多久沒下這麼狠的手了?
祁林把人帶到住處就識時務地退了下去,房間裡早已備好了熱水吃食,蘇岑迫不及待地脫衣下水,隻求將一身狼狽洗去。
靠在水桶邊打量這房間,雕梁畫柱,精雕細鏤,倒是古樸大氣,但仔細看細處,窗紗維幔,鏡台梳篦,倒像是女人家的心思。
周遭還有不知從何而起的縷縷幽香,慢慢侵蝕他的神思,不消一會兒就有了睡意。
沿著桶壁滑到水下,水沒於頂,將他溺在裡頭,無從呼救。
怎麼又是這個夢?
有隻手向他伸來,隻是這次卻生的越發好看,一枚墨玉扳指溫潤而澤,將他一臂撈起。
從水麵出來,沒有高淼,沒有血腥的一張臉,那人看著他眉宇舒展,說不出的舒朗大氣。
一夜睡得沉穩踏實,無夢無魘。
次日醒來,床頭一枚墨玉扳指靜放著,黑的純透,全無一絲雜質。
一天。他要在這一天裡替高淼翻案,捉拿真凶。
翻身而起,昨天沐浴的水裡加了藥草,身上鈍痛緩和了不少,隨便吃了些昨夜送過來的小食,出門的時候祁林已經在候著了。
蘇岑吩咐“你先幫我去找一個人。”
蘇岑徑直趕去大理寺,宋建成果不其然早早在等著他了,見他空手回來挑眉一笑“蘇狀元,凶手呢?”
蘇岑回以一笑,掏出那枚墨玉扳指“這個案子我管了。”
“你……蘇岑你……”宋建成目瞪口呆,寧親王的信物他自然認得,卻還是難以置信地伸手去拿,“你這是……”
蘇岑一把收回囊中,“現在立即找郎中給高淼驗傷,至於宋大人……”蘇岑衝人微微一笑,“連日操勞,今日就歇息吧。”
“蘇岑你……”宋建成被噎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這麼一句來,狠瞪了人一眼,途徑蘇岑身邊壓低聲音狠狠道“刀口舔蜜,當心閃了舌頭!”
“我舌頭好得很,有勞宋大人費心了。”
宋建成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蘇岑到正堂位置坐下,看著堂下眾人,道“把四月初八值夜的門吏還有歸義坊吳德水那些鄰裡們全都帶回來,逐一審問,重點排查吳德水可有仇敵,四月初八當日與什麼人接觸過,在哪裡喝的酒,幾時到的東市,又是幾時離開的。”
眾人麵麵相覷片刻,紛紛領命“是。”
等眾人散去,蘇岑看著前衙主管端茶送水的小孫,道“你跟我去趟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