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長安!
蕭遠辰立馬眉心一展,往祁林身後一站,“你總算來了,趕緊的,我們走,我在這裡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蘇岑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這位寧親王還真是無微不至,人剛帶過來多久,這就急著要人來了。真這麼疼惜,鎖在床上抱在懷裡多好,讓人出來買什麼荷葉酥,惡心了他最後還得他來收拾爛攤子。
“慢些,”蘇岑上前衝祁林拱手致意,“隻怕祁侍衛有所不知,我們正在審案子。”
“哦?”祁林淺淡的眸光一閃,“什麼案子比王爺還重要?”
“自然是王爺重要,”蘇岑點點頭,道“那既如此,麻煩世子趕緊把錢賠了,我們也好結案,彆耽誤了王爺的‘正事’。”
“我不賠,我就不賠,你能拿我怎麼樣?”蕭遠辰梗著脖子存心要蘇岑難看,這件事早就不是什麼錢的問題了,銀子是小,麵子是大,他把銀子給了豈不是就承認了自己敗給了蘇岑,不光在這件案子上,更在彆的方麵。
蘇岑衝祁林一笑,“你看,是世子不配合,我也無能為力啊。”
蕭遠辰狠狠瞪了蘇岑一眼,拽一把祁林,強硬到底,“我們走。”
“放肆!”蘇岑突然正色,臉色冰寒如玉,“你當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蕭遠辰也被震的微微一愣,他印象中蘇岑雖不是善茬,但遠沒有到震懾的地步。不管是他在湖心亭給人下絆子,還是看人在朝堂上渾水摸魚,甚至那天在蘇宅門前挨那幾個耳光,他都覺得這人頂多算是綿裡帶針,不曾想還有如此剛直的一麵。
蕭遠辰不由停下步子回頭眯眼打量,因為這一身官服嗎?明明有靠山的是他,憑什麼這人的腰杆比他還直?
蕭遠辰氣勢已然弱了三分,“我是奉王爺旨意回去,你敢抗旨不成?”
“王爺怪罪下來我擔著,”蘇岑示意左右,“關門。”
立即有衙役上前把大理寺朱紅的兩扇大門齊齊關上。
“你們這是抗旨不遵,是造反!”蕭遠辰看著兩扇緊閉的大門也慌了,著急大喊“祁林!祁林你動手啊!”
祁林手裡握了握劍,卻又緩緩鬆開,輕輕搖了搖頭。
蘇岑幾步上前站在門後,“你還不明白嗎?困住你的根本不是這扇門,而是民心。”
隻見門外那些看熱鬨的百姓早已都跟著進來,將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對蕭遠辰而言,那不過是幾盒荷葉酥,幾匹浮光錦,對他們而言卻是一年的血汗。換做以往從來都是民不與官鬥,而這次好不容易有人站在他們這邊,他們拚死也要鬥上一鬥!
要走,便踩著這所有人過去!
“你!”蕭遠辰對著蘇岑一指,轉頭又對祁林吩咐“把這些人都轟走!”
祁林微微眯了眯眼,卻並未動作。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要他如何下手?
“你們都要抗旨不成!”蕭遠辰幾近咆哮,瞪一眼蘇岑,又瞪一眼祁林,然而任何一方都沒有要動一動的意思。
僵持半晌,蕭遠辰隻能忿忿地掏出錢袋,拿出一錠銀子往地上一擲,“行了吧?”
蘇岑慢慢換了一副笑臉,側身讓開,示意左右開門,“世子慢走。”
蕭遠辰牽著他的馬憤然離去,蘇岑把銀子從地上撿起,拿衣袖擦了擦送到那婦人手上,“日後記得,再遇見這種人就繞開走。”
婦人拿著銀子忙不迭點頭,又拉著兒子對蘇岑行了三個大禮這才起身。
“好好讀書。”蘇岑在那孩子頭上摸了摸。
“我以後要做像蘇大人一樣的好官。”那孩子信誓旦旦。
目送母子二人離開,門外看熱鬨的人也漸漸散去,蘇岑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態度再強硬,腦袋還是要要的。
果然有所依傍才會有恃無恐,隻是有人恃寵而驕,忘了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自己當初逼走宋建成,去禮部索要名單時也這麼討人厭嗎?
沒有吧?
沒有嗎?
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堂又看了一會兒蘇岑始才回頭,正對上張君鐵青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