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岑偏了偏頭衝曲伶兒一笑,“聊完了?”
曲伶兒一驚“你怎麼知道……你沒睡著?!”
夜風徐來,蘇岑撩起幾縷鬢發眯眼看著曲伶兒“不是你告訴我船上的東西不要碰的嗎?”
“我明明看見你喝了那茶!”
蘇岑“我又吐出來了。”
曲伶兒“那……那,那你都知道了?我們說的那些你都聽見了?”
蘇岑點點頭,“我不舉什麼的。”
曲伶兒“……”
“不是,蘇哥哥你聽我解釋,”曲伶兒手腳並用地邊比劃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小紅那人她……蘇哥哥我錯了,你彆不要我了。”
蘇岑被人逗笑了,“我為何會不要你?”
曲伶兒皺著眉道“因為我跟暗門的人有來往啊。”
蘇岑笑道“你本就是暗門出身,遇見故人打個招呼也不奇怪。你若是見了卻刻意不認,我反倒要懷疑你接近我的動機了。”
曲伶兒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紅是暗門的人了?”
“也沒有,”蘇岑搖頭道,“我也是在上船之後才知道的。她設置的三輪比試看起來隨意,實則考究的很,第一輪擊鼓傳花,鼓在她手裡,她借擊鼓之便就能先將一部分人剔除了去,第二輪實則考驗的是功夫,到第三輪才是真正的學識。我沒猜錯的話她留我到最後是因為我是這群人裡唯一的生麵孔,她想探探我的底。”
“小紅確實是暗門留在這裡用來打探揚州城情況的,”曲伶兒又想起什麼,“那你上船之前說有個人你感興趣,難道不是小紅?”
“不是,我感興趣的是那個二公子,”蘇岑輕輕敲著欄杆,“他雖一身華服,但行為舉止間卻有些粗俗無賴,應該不是官家子弟。這揚州城裡還能讓眾人稱得上公子的便隻剩下鹽商汪家和賈家、茶商蘇家、布商嶽家,蘇家人我不可能不認識,嶽家與我家是姻親,家裡也沒有這麼一位二公子,剩下的汪家沒有男丁,那這個二公子就隻能是賈家人。我就想看看這賈家公子是不是真像傳聞的那樣不學無術。”
“結果呢?”曲伶兒接著問。
蘇岑搖了搖頭,隻要不是那位二公子隱藏太深,確實是個草包無疑。
汪家沒有男丁,一應家業落到何驍這個便宜姑爺手上,賈家大少爺英年早逝,老爺年事已高,隻剩一個胸無點墨的浪蕩子流連於秦樓楚館,所以這揚州城的鹽實際上就攥在何驍一人手裡。
看著蘇岑又陷入沉思,曲伶兒拽了拽蘇岑衣袖,頗有些為難道“蘇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為難小紅他們,她就是負責幫暗門傳遞消息的,沒乾過什麼殺人放火的事。”
蘇岑回過頭來眯眼一忖,提唇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件事你得幫我擔一下。”
曲伶兒歪了歪腦袋“嗯?”
天色泛白時花船回到東水門外停船靠岸,在船上風流快活了一夜的公子少爺們各自離船,一上岸又成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隔著岸邊老遠曲伶兒就覺得岸上氣勢逼人,待船慢慢靠近果見薄霧中立著一人,身形頎長,麵色如冰,手裡一柄長劍亟待出竅。
曲伶兒咽了口唾沫“蘇哥哥……咱們換一個好不好?”
蘇岑眯眼笑笑“那能怎麼辦,我總不能讓李釋知道我查案之餘背著他出來逛花樓,你若是不擔下我隻能告訴祁林我是上來查暗門的,到時他若是查出什麼可就由不得我了。”
曲伶兒“……”
他昨夜竟還覺得這人體貼周到,周到個大頭鬼!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人扔到河裡喂魚去。
上了岸曲伶兒一路躲在蘇岑身後不敢吱聲,倒是蘇岑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還對著祁林打了聲招呼。
祁林抱劍而立,冷冷瞅著兩個人動也不動。他昨日從威遠鏢局送信回來,到客棧一看兩個人都不見了,心急火燎地找了大半夜險些就亮出身份讓薛直全城搜尋兩人,結果這兩位在這裡優哉遊哉地逛花船。
蘇岑拽拽曲伶兒,曲伶兒不情不願地從身後探了個頭出來“祁哥哥,是我……”
祁林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去再說。”
據蘇岑回憶,當日回去後曲伶兒被人拖進房裡一日沒能出來,哀嚎聲從大到小直到最後悄無聲息,第二日出來時桃花眼腫了,嗓子啞了,兩條腿直打哆嗦,好幾天都沒走順溜。
但蘇岑起夜時還是看見這人大半夜偷偷去敲祁林房門,門一開便撲上去掛在祁林脖子上不撒手。
蘇岑嘖嘖兩聲,歎一句“少年不識愁滋味”,提提褲子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