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詩皆是出自《詩經》,沒什麼蹊蹺,落款是戊午年,也就是永隆二十年,距今已有十八年,難道當年有什麼事情發生?
再一想,蘇岑不禁搖頭,他怎麼也學著徐有懷他們窺探起彆人家的寶物來了。
適時有人敲門,蘇岑道一聲進來,隻見曲伶兒拎著個食盒進來,笑嘻嘻湊上前來,“蘇哥哥,你都好些天沒回去了,你這般賣命又不會多給你發銀子,何必呢?”
看見食盒蘇岑才想起來今天晚上不隻是曹瑋沒進食,連他自己也是粒米未進。之前一頭撲在案子上還不覺得,現在看見這個食盒才發現自己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被了。
蘇岑把食盒接過來,心道這小兔崽子還算有些良心,把畫往一旁一堆,打開食盒一看,不禁傻了眼。
片刻之後,蘇岑怒吼一聲“曲伶兒!”,把正打算悄悄溜走的曲伶兒定在原地。
曲伶兒悻悻地回過頭來,“蘇,蘇哥哥,我就是給祁哥哥送飯順路過來看看你……我真不知道你這個時辰還沒吃飯呢?你們這衙門也太不像樣了,不給多發銀子就算了,怎麼還不管飯呢,嗬嗬……嗬嗬嗬……”
曲伶兒自覺理虧,不好意思地一指“今晚祁哥哥也沒吃多少,要不你將就一下……”
“我將就他?”蘇岑冷冷一笑,隻見滿盤子的殘羹冷炙,他蘇家二少爺什麼時候吃過彆人的剩飯、受過這等委屈,當即把食盒一扣,惡狠狠道“他們興慶宮管不起飯了是吧?還要我蘇家接濟!”
“可不是嘛,”曲伶兒笑的一臉諂媚,越說越小聲“蘇哥哥你看能不能再給我些銀子,我這個月要給祁哥哥備飯銀子都花光了……”
“曲伶兒你是不是數白眼狼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上癮是嗎?”蘇岑氣不打一處來,“你有這臉皮怎麼不去築城牆呢,到時突厥和吐蕃聯手都攻不進來。有臉問我要銀子,你有臉衝到祁林麵前問問他當初那一劍怎麼算嗎?”
話音剛落,隻聽門外不知站了多久的人清了清嗓子,抬步上前,將一個食盒放到了蘇岑麵前“爺讓我給蘇大人送飯。”
蘇岑“……”人後莫要說人短,日後相逢易打臉。
這話誠然不假,他剛說完興慶宮沒錢管飯了,隨即李釋就證明給他看興慶宮管不管得起飯。
最為震驚的還屬曲伶兒,自打當日從揚州回來兩個人就沒麵對麵站著過,雖說他三天兩頭跑過去偷瞅人家,但畢竟人家沒有正眼兒搭理過他。
蘇岑對祁林還是有幾分脾氣,不冷不熱道“興慶宮當真不管飯了?”
祁林麵不改色“不管。”
“我們蘇家的飯可比你們興慶宮的好吃?”
祁林瞟了曲伶兒一眼,竟一點也不含糊地點點頭“還不錯。”
“那自然是不錯,”蘇岑狠狠道,“我都得吃你剩下的。”
祁林拱一拱手“不敢當。”
再委屈也不能委屈肚子,蘇岑拿起筷子邊吃邊道“那改日我便去王爺那兒結算一下這幾個月的飯錢。”
那意思是我要給你穿小鞋兒,告黑狀!
祁林“爺也道承蒙蘇大人平日多加照料,正想著當麵道謝。”
話裡意思你儘管去,到時就看還能不能從爺床上爬起來。
蘇岑氣得咬牙切齒,一盤鮮筍咬的咯嘣作響,心道一個突厥人,嘴皮子怎麼這麼利索。
曲伶兒看的心驚肉跳,心道這要是打起來了他該幫誰啊?悻悻地打退堂鼓“蘇,蘇哥哥,那我先走了……”
祁林“慢著。”
蘇岑“站住!”
兩人同時開口,蘇岑看了祁林一眼,他讓人站住是不想曲伶兒又在這人麵前跌份兒,祁林這又是什麼意思?
隻見祁林一臉平靜道“宵禁了,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蘇岑“?”
曲伶兒“!”
蘇岑一指門口“趕緊走!”
曲伶兒早已不知身在何處了,暈乎乎地一屁股呆坐在凳子上,紅著臉道“我,我再等會兒。”
蘇岑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他竟還想著幫這小白眼狼找回場麵!
蘇岑埋頭吃飯,懶得再搭理這倆。曲伶兒拿起桌上的畫欲蓋彌彰,時不時從畫卷上抬起頭來瞄祁林一眼,祁林一看過來又急忙低下頭去。
不一會兒曲伶兒不由撓頭道“蘇哥哥,在畫上寫字這是什麼講究啊?”
蘇岑翻了個白眼,“那叫落款。”
“哦,”曲伶兒點點頭,“那這幅畫是這個叫於……歸?這兩個字是這麼念嗎?是這個人畫的嗎?”
蘇岑猛地停了筷子。
拿起曲伶兒手裡的畫迎著火光一看,隻見層層綠葉間,葉脈縱橫交錯,隱約勾出“於歸”兩個字。
再看另外兩幅在花蕊和枝乾處也找到了相似的痕跡。
之前他隻顧講究筆法墨韻構圖,竟然忽視了細節!
蘇岑把畫往桌上一放,默默念道“於歸……李雲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