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從身後掏了一把匕首出來,一刀楔在蘇岑兩根手指的間隙裡,匕首的寒光映著宋凡淬了毒般的笑容“誰再輸了,就自斷一根手指,來不來?”
蘇岑臉色發白,額角漸漸沁出汗來。
這個宋凡就是個瘋子,一個會玩命的瘋子,跟瘋子糾纏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蘇岑深諳此道,心裡暗暗思索,該用什麼法子脫身。
片刻後,蘇岑不躲不閃,拿起那把匕首輕輕抵在宋凡胸前,“那多沒意思,誰猜輸了,就讓對方在自己心口上楔一寸,如何?”
要跟瘋子玩遊戲,隻能比瘋子更瘋。
宋凡看著抵在自己胸前的匕首不由皺了皺眉,“這個不太好吧,會死人的。”
“你有丹書鐵券護身,你死了我給你償命,”蘇岑微微一笑,“我死了,自然也有人找你償命,公平的很,有何不可?”
宋凡突然哈哈一笑,從蘇岑手裡把匕首接過來,收回鞘中,“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又給兩個人的酒杯裡滿上酒“來,蘇大人,我們喝酒。”
祁林著急忙慌趕過來時,兩個人正在推杯換盞。
張君接到蘇岑被扣下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去找李釋。奈何寧親王還在宮中,一時半會還出不來,他又不好直接闖進宮去從小天子手裡奪人,焦急之下正看見祁林站在宮門外等李釋下朝。
張君當即把事情跟祁林一說,祁林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當機立斷,留下一個侍衛守在宮門外等王爺下朝後告訴他詳情,自己動身,去定安侯府要人。
他沒有彆的辦法,這裡也沒有人賣他麵子,隻能踹開侯府的大門,一路從前廳打到後院,這才看見兩個人一人一杯,正喝的不亦樂乎。
看見祁林,蘇岑當即一掃醉醺醺的樣子,一雙眼睛瞬間變得清亮異常,幾步來到祁林身邊。
“你沒事吧?”祁林問道。
蘇岑搖了搖頭,再看宋凡,好像當真是有些醉了,趴在桌上還在衝蘇岑招手,“蘇大人來啊,再喝啊……”
蘇岑沒理會,跟著祁林欲走,剛邁出兩步,突然胸口一滯,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升騰而起,下一瞬腿上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上。
最後一眼,宋凡拿著酒杯對他挑唇笑著,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李釋剛從宮裡出來就接到了消息,眸色一沉,方圓十裡瞬間冰凍三尺寸草不生。
等趕回興慶宮,那份逼人的氣勢發揮到了極致,周遭的人已經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李釋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雙手雙腳被分彆捆在床頭床尾,一身深衣被冷汗打濕貼在身上,鬢發淩亂鋪了滿麵,脖頸上、額頭上青筋畢現,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手腳失了血色還在無意識地掙紮,已被勒出了鮮紅的血痕。
“這是怎麼回事?”李釋出聲問。
“應該是中了毒,”祁林回道,“這種毒我們之前沒見過,症狀大概是百蟲噬心之苦,目前還沒找到解藥。”
“誰下的毒?”
“定安侯府的小侯爺,宋凡。”
李釋強忍下一口氣,“那還愣著乾什麼?”
祁林悄悄咽了下口水,艱難道“爺,定安侯府,有丹書鐵券。”
李釋冷冷一笑,“一塊破鐵片子就能攔住你了?!”
祁林抱劍領命,再不敢多一句廢話。
等祁林走了,李釋垂眸看著床上的人,吩咐道“把人鬆開。”
一旁的太醫邊瑟瑟發抖邊道“鬆,鬆,鬆開他……他,他會自殘。”
寧親王抬眼一掃“鬆開!”
下人們立即手忙腳亂去解那些繩索。
甫一鬆開,蘇岑立馬蜷成一團,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攪在一起,去緩解那胸口的銳痛。
“子煦,”李釋坐在床邊將人拉開了一些按在懷裡,“子煦,會沒事的。”
懷裡的人整個都在顫抖,是那種骨子裡的抖,那種不經由自己控製的,疼到四肢百骸裡的抖。冷汗不停地從毛孔滲出又滑落,不一會兒連帶他那身衣裳都快打濕了。
再然後,他看到了蘇岑唇角緩緩溢出的鮮血。
李釋當即一驚,用力抬起蘇岑的下巴,“子煦,張嘴,彆咬!”
鮮血還在外溢,情急之下李釋托起下頜關節給他把下巴卸了去。
以前遇到服毒自儘的死士多用這一招,他萬萬沒想要有朝一日會用在自己人身上。
咬緊的舌尖終於鬆開,大灘的血沫從咬不住的牙關往外溢出,頃刻染紅了胸前大片衣襟。
當真是好毒的毒,毒不致命,卻讓人生不如死,恨不得自我了結!
“子煦,你看看我。”李釋輕輕撩起蘇岑頭上的濕發,在人耳邊輕輕喚道“你看看我。”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蘇岑緩了緩後果然睜了睜眼,剛一睜開便有熱淚傾瀉而出,配著滿目猩紅,像是泣血。口不能言,但那雙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他疼,他難受,他恨不得去死。
李釋低頭在人滿布冷汗的額頭上親了親,“彆怕,我在這兒,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