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們爭相回答。
“作為一個站著撒尿的爺們,我們這輩子活著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我們的父母安度晚年嗎?不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為我們傳宗接代、養老送終嗎?不就是為了給我們的女人一個安穩的家,好讓她死心塌地地跟著你們,跟你們過日子生娃嗎?
聽到生娃,土匪們又是一陣哄笑。
“噗。”劉一刀嘴裡的茶水終究還是噴了出來,剛才說把那個女人留下,你還一本正經的拒絕,現在卻在這裡忽悠起生娃的事來了。
外麵的常淩風接著說“可是,你們看,原來我們的土地都被地主老財給兼並了,我們種著原來屬於自己的土地,卻要把辛辛苦苦打來的糧食中的大部分給了地主,而自己餓著肚子。現在,我們不僅要把糧食給地主,還要給鬼子交糧。可是鬼子對我們呢,他們到處燒殺搶掠,讓我們給他們做牛做馬,你們有沒有親人被日本人屠殺過,有沒有姐妹被鬼子侮辱過?”
剛才還輕鬆的氣氛霎時間凝重了起來,每個人都低頭不語陷入了思考。常淩風說出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敲擊在他們的心上。
接著還傳來幾聲嗚咽聲。
土匪來福是萬全人,上山之前在縣城的一個綢緞莊裡當夥計,對鬼子畜生一般的行徑可是感同身受。
1937年7月11日,日本關東軍東條機械化部隊由北路出古北口,經多倫、張北向張家口進犯。8月24日,日軍擊敗中國守軍第二十九軍劉汝明部,侵占萬全後,日軍清鄉隊警備二隊一百餘人開始侵擾該縣城。
那天來福正從鄉下探親回來,親眼看見一老者正在街上擔水,被一日軍士兵從背後一刀將頭顱砍下。還有彌陀寺的一個老和尚竟然被日軍拔光胡須後殺害。他一路躲著日本人跑回到綢緞莊,卻發現財物全部被洗劫一空,綢緞莊裡十一口人全部被殺,若果不是自己有事出去也難逃一死。最後,偷偷藏在綢緞莊的柴房裡躲了一個晚上,趁著天亮的時候和一些難民一起出了城。
這些情景都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來福的腦海裡,上山之後經常夜裡做噩夢。
看了看土匪們的反應,常淩風心道,這些土匪還不是良心未泯,稍加時日應該可以改造好,“告訴我,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常淩風突然提高聲音問道。
“是鬼子,是地主老財。”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
“大點聲,我聽不見!”常淩風怒吼起來?
“是鬼子,是地主老財。”
“是鬼子,是地主老財。”
土匪們的聲音從最初的低吼變成了高聲咆哮。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乾小鬼子!”
“殺小鬼子!”
……
土匪看似風光無比,實則是一份高危職業,下山砸窯也不是每次都能順順當當的,萬一遇到了硬茬狠角色,很可能就把命丟了。從外部來說,常年要躲避官府的圍剿,還要防著其他山頭的吞並,從土匪內部來講,還要相互猜忌、互相傾軋,沒點血性、沒點本事的早早就交待了。
看著此刻的土匪們一個個地熱血沸騰的,常淩風並沒有高興的昏了頭,他知道現在對這些土匪的改造還隻是個開始,剛才自己的一番話隻是喚起了他們作為一個中國人最起碼的良知和血性,還沒有點燃他們的靈魂。要想讓他們成為一名合格的可以打鬼子的戰士,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大家不願當土匪,我也不願意,所以我們今天就給這黃花嶺綹子換個名字。”
看到土匪們一個個地把耳朵支起來,他繼續道“以後我們就叫華北抗日獨立連。”
“連?”
“媽呀,這不成官軍啦!”
”以後不砸窯去了,那吃什麼喝什麼啊?
……
劉一刀在大廳裡聽得直皺眉,兄弟啊,你這是多麼不願意當土匪啊,才剛剛接手黃花嶺就改弦更張了,是不是老哥我也把石頭山的名號改一改,可你叫華北抗日獨立連,把華北這麼大一片都給包括進去了,我該叫什麼?劉一刀竟然煞有介事的苦思冥想起來了。
”砰、砰、砰“,從後山傳來三聲槍響。
“怎麼回事?”常淩風問道。
劉一刀的也拎著雙槍從聚義廳裡躥了出來。
“大當家的稍等,我去看看。”阿龍說完就帶了四個土匪向著後山奔去。
常淩風吩咐其他人警戒,這些土匪慌忙領了武器彈藥,但是他們的戰術素養實在不敢恭維,整個大院裡亂哄哄的,毫無章法,最後還是常淩風給他們規定好了隱秘和警戒的區域。常淩風帶著幾個土匪來到了聚義廳側麵的,這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後門,又便於隱蔽。
過著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院響起了腳步聲,常淩風貼著聚義廳的拐角一看,來人正是阿龍他們。
阿龍轉過牆角看到了常淩風,說道“大當家的,有個人從後山跑了。”
常淩風一皺眉”什麼人?“按理說山上的人都有名冊,不應該有漏網之魚啊,”難道此人不是山上的?“
阿龍喘了口氣道“應該不是山上的,當時這個人突然從的後山的一塊石頭後麵鑽了出來,直奔下山的小路,後山站崗的兄弟發現了之後,讓他站住,可這家夥不要命地往前跑,兄弟們開了幾槍,但是沒有打中他,往山下追了一會就不見了蹤影。“阿龍頓了頓,“哦,對了,這人穿著二狗子的衣服。”
“那啥,大當家的,我知道這個人,這是跟著那個姓田的一起來的。”一個聲音說道,常淩風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李二雄。
“大當家的,這小子回去向小鬼子報告了,恐怕小鬼子馬上就要進山了。”
常淩風略一沉吟後,微微一笑道”我就怕小鬼子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