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激動什麼?守著石頭山的天險,還讓小鬼子給偷襲了,再看看你們這五十號人手裡的武器,我實在是不知道你們激動的本錢來哪裡?還一口一個地找小鬼子報仇。你們有沒有帶著腦子?”
常淩風一番話,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土匪們的頭上,直澆得他們透心涼。
王三炮回頭看了看石頭山的土匪,因為這次過來是給常淩風安鍋道喜的,因此隻帶了兩挺機槍,其餘的人都是步槍,就這點火力分分鐘都得讓小鬼子滅了。
五十多個土匪,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王三炮在失望的同時,臉上也流露出了濃濃的憤懣之色,沒錯,我們老窩是讓鬼子端了,可這能怪我們嗎,沒有了大當家的指揮,鬼子又是偷襲,換成是誰也擋不住啊!
常淩風看到了王三炮眼中的不服,走下台階,院子裡站著的土匪便不由自主的讓開一道通道。
常淩風從人群中穿過,冰冷的目光逐一從土匪們的臉上掃過,繼續冷冷地說道“你們覺得憋屈,是吧?好好的石頭山天險被破了,老窩被人端了,一些兄弟甚至連衣服還沒有穿戴整齊就被鬼子殺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你們一定是在想,如果不是黎明時分的時候小鬼子摸上山來,如果不是你們這五十多號人來了香爐山,如果有大當家的坐鎮指揮,你們肯定會和小鬼子有一拚對吧?你們是不是都是這樣想的?告訴我!”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
土匪們目光直視著常淩風,死死地咬住嘴唇,一些人氣得哆嗦起來。就連劉一刀在後麵聽著,也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直響。
“可是,我要告訴你們,打仗不是下象棋,你一步我一步,戰場永遠沒有等誰準備好了再開始的道理。你們當中的一些人應該參加過泉水溝的伏擊吧,想必將兩個小隊的鬼子全殲的感覺一定很爽,但是你們要清楚,戰爭從來就是有勝有負的,你這次全殲了鬼子,下次如果準備不足很可能也會被全殲。”
“敗了就是敗了,不要找那麼多可是,這都不是理由。”
“敗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頭腦發昏,繼續做出錯誤的決定,反而付出更大的代價。”常淩風犀利的目光從王三炮他們幾個頭目的臉上掃過去,繼續道“打仗不是比拚蠻力,誰人多,誰的脾氣大、火氣大,誰就能打贏的。”
“就你們這五十來號人、五十來杆槍,怎麼去找小鬼子報仇?真當鬼子都是紙糊的嗎?”
“我告訴你們,鬼子殺了我們的兄弟,一把火燒了我們的家,你們想去報仇,說明你們都是有血性、重情重義的漢子,可是你們的腦子呢?”
土匪們聽到此時神情一震,紛紛抬起了頭,等著常淩風繼續說。
“什麼叫報仇?要我說啊,報仇就是人家給我一拳,我就要十倍百倍地還給他,鬼子殺了我們八十四個兄弟,我們就要殺他八百四十個、八千四百個甚至八萬四千個鬼子,血債必須血償,哪怕是小鬼子到了天涯海角我們也要追過去要他們的狗命。”
這句話說得不僅是這些土匪為之一振,連站在院子稍遠處的獨立連戰士也是熱血沸騰。
常淩風繼續對著土匪們厲聲道“你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剛聽到消息就炸窩了,這樣能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就有鬼了?把頭抬起來,好好清醒清醒,好好想想怎麼去報仇?”
在常淩風一番慷慨激昂的訓話聲中,土匪們原本渾濁的眸子裡逐漸明亮了起來。
常淩風走到台階上,對著劉一刀拱了拱手道“大哥,剛才我說的話直了下,你不要見怪。”
劉一刀長歎一口氣,他倒是想怪常淩風,可人家說得句句在理,石頭山現在沒了,日後可以東山再起。可要是為了報仇再把這五十來個兄弟搭進去,那石頭山這個名號以後就徹底從察南的地圖上抹去了。此刻劉一刀也是沒了主意,輕輕道“兄弟,那你說咋辦啊?”
常淩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繼續麵對著土匪們道“兄弟們,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不要著急,現在當務之急是摸清是那部分小鬼乾的,還有就是妥善處理好石頭山上兄弟們的後事,總不能讓他們暴屍在荒野之中吧?”
一些土匪嚶嚶地哭了起來。在外人眼中這些土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根本不會有什麼七情六欲,但是他們也是人,也一樣會為自己死去的兄弟感到悲傷。
這時候,黑子在阿龍的攙扶下走進了院子,一進門就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大當家的,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們被小鬼子殺死,對不起兄弟們啊!”黑子和麻杆因為一個賭約僥幸躲過了鬼子的圍剿,剛才因為必須要跟蹤小鬼子隻能把悲傷、憤怒和愧疚深深地埋在心底,但是此刻任務完成了,也見到了劉一刀,他還是有著深深的負罪感的,“求大當家的成全黑子,讓黑子下去陪那些兄弟們吧。”說著就要一頭撞向石階。
還好有阿龍在一旁拉著,即便如此頭上也撞了一個大包。
劉一刀苦笑著道“黑子,你這是乾什麼?”
常淩風也道“黑子兄弟,大仇未報,你的命還得留著。”又對著其他的土匪又道“你們也是一樣,都要好好地活著,不隻是為了你們,更是為了那石頭山上慘死的八十四個兄弟!”接著又問黑子“可曾看清是哪裡的鬼子?”
黑子情緒有所緩解,道“是宣化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