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救救上野君……”
長穀川三泰和野矢健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在篝火旁有五六個鬼子士兵正圍著一個躺在地上的士兵哀嚎,還有兩個士兵用雪在那名士兵的身上猛搓。
長穀川三泰囁喏道“河水太冷了,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凍透了。”
長穀川三泰頓時覺得滿腔都是怒火,但偏偏又無法發泄,這種感覺簡直要將他逼瘋了,他狠狠地攥著自己的軍刀,似乎是要將刀把握碎似的。
野矢健道“聯隊長閣下,眼下支那人已經撤離了河對岸的陣地,要不要我們現在就集合部隊,馬上追擊?”
長穀川三泰卻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下胸中的怒火,說道“追是要追的,現在就看步兵第一大隊牛島君他們穿插到了什麼位置,是否已經將支那人的退路截斷了,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是這麼追過去,也是徒勞。”
長穀川說的是事實,這支中國部隊雖然沒有了彈藥,但是現在的地界這麼大,不將他們死死地咬住或者是圍起來,怎麼消滅?
“馬上給步兵第一大隊發報,問問他們的情況!”長穀川三泰沉聲命令道。
“哈依!”一個作戰參謀重重頓首,然後轉身走了。
接著,長穀川三泰皺了皺眉,又說道“野矢君,我們不等了,讓你剩下的兩個中隊過河追擊,剩下的步兵第一中隊的士兵們,就留在這裡治療吧,這些皇軍勇士也不容易,天亮之後馬上派人將他們送回駐地。”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長穀川三泰看了看依舊在哭嚎的鬼子士兵們,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這種極度嚴寒的條件下,被凍傷的士兵們即使沒有丟掉性命,恐怕也會有不少人截肢,以後再也不能拿槍上戰場了。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老兵,而且都是上過戰場的,其戰鬥力遠非臨時補充的士兵們所能比的,甚為可惜。
“哈依!”野矢健頓首後,低著頭走了。
雖然沒有被長穀川三泰訓斥,但是野矢健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一手好牌打成了這個樣子,無能啊!
目送野矢健的身影遠去,一個鬼子參謀說“聯隊長閣下,沒有對中國人實施合圍,步兵第二大隊現在又傷亡慘重,我們失去了一次絕佳的機會,確實非常可惜。”
這個鬼子參謀說的確實有道理,此地距離察哈爾已經非常近了,原本想著集中全聯隊的兵力,一舉將前麵的中國部隊圍殲,可現在由於步兵第二大隊的偷襲失敗以及步兵第三大隊進攻毫無進展,這一仗似乎是白白地策劃了。
努力了那麼久,結果就是一個屁,長穀川三泰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想著算計中國人,沒想到還是被中國人給算計了,可惜了這次圍殲的機會。
“是啊,這麼好的作戰計劃在執行的時候出現了紕漏,導致功虧一簣,確實是可惜了。”長穀川三泰點頭說道,“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繼續和中國人玩追逐的遊戲,隻要步兵第一大隊能夠實施有效的截擊,同時,步兵第二大隊、步兵第三大隊及時渡過這條河,以支那人現有的體力和火力,接下來的戰鬥中,皇軍還是穩操勝券。”
事情雖然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但是作為聯隊的指揮官,是不能在下屬麵前表現出悲觀失望和氣餒的,他是整個步兵第69聯隊的主心骨,關鍵的時候自己不能倒下,還得給部下打氣、提振軍心士氣。
參謀說道“聯隊長閣下,我們是不是現在也跟著過河?”
“當然要過河了。”長穀川三泰沉聲說,“支那人的彈藥雖然所剩無幾了,但若是再次讓他們逃進了大山裡,就很難尋覓其蹤跡了。現在必須讓部隊死死地將其咬住,雖然不能一舉將其殲滅,但是在追擊戰中也要能多消滅一個多消滅一個,這樣我們最終能夠將其完全拖垮。”
鬼子參謀的嘴巴囁嚅了下,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鬼子參謀其實是想對長穀川三泰說,這樣一直追下去,對日軍將士的體能也是極大的考驗,若是被中國人牽著鼻子在大山裡團團轉,到了最後未必會有體力和中國人一戰。
而且在之前的戰鬥中,聯隊也是損失慘重,步兵第三大隊直接被打殘了,兩個步兵中隊硬生生地壓縮成了一個加強步兵中隊,還有一個步兵中隊被身後的中國狙擊手拖著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步兵第二大隊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三個步兵中隊隻是保留著建製而已,傷亡了得有小一半了。也隻有步兵第一大隊現在是齊裝滿員的了。
這麼耗下去,很難說到底誰最後能夠成為贏家。
但是考慮到現在長穀川三泰是新官上任,而且這也是方麵軍司令部直接下達給步兵第69聯隊的命令,就是有再大的困難也要克服。所以又把吐出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肚裡,他可不想就此冒犯了頂頭上司,這樣的話,他將來在步兵第69聯隊就不好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