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眉頭一皺,麵對一代商業巨星隕落感到十分惆悵,“怎麼會這樣,我記得官批生意很好的啊,怎麼說關門就關門了。”
秦塬打著方向盤轉下立交,耐心對我解釋
“城市發展規劃中的一部分罷了,網絡物流的興起導致區域性批發發展前景渺茫,這幾年它的客流量和衛生條件也大不如從前了,索性都疏解了。”
這一句話不知道有多少個字,但我有一半都聽不懂,我第一次懷疑自己作為高中生的智商。
試想,發小就在身側,可他和你的差距好像不止是正駕和副駕的距離,alha和oga的距離。這種感覺非常酸澀微妙。
時間簡直是這世界上最無形無情的推手,許多距離就是在時間的流逝中越拉越遠。
我沒什麼話好說,隻能感歎
“哎,怎麼會客流量不如從前,它那西二環附近的位置還不夠好?小孩兒能在那些店鋪門口排上隊坐次搖搖車都幸運。”
秦塬輕咳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理解我的這份懷舊。
“其實除了那些市場,老城區依然很多大規模淘貨的地方,你要是想,一會兒見了爸,讓他們帶你去?”
對啊,我倆爸在老城區生活大半輩子,還能不知道哪條深巷有酒香嗎?
我情緒一下高漲起來
“這主意好!以前衣服都是我小爸給我買的,他給我挑肯定不會出錯!”
秦塬見我露出笑容,空出一隻手揉了把我的頭發,勾勾嘴角認真開車去了。
a8駛入老城區後,林立的高樓漸漸向後退去,城市終於露出一些我熟悉的磚瓦。
進入寶福小區的那一刻,我終於有了一種回到自己家的真實感和安全感。
怪不得世界上這麼多人要做釘子戶。
“我去停個車,你先上去吧,口罩記得戴好。”
秦塬得去露天停車場放車,既然他都說了,那我肯定我迫不及待先下了車,抬腳就往三號樓走。
隻是我太高興,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走後,秦塬隔著車窗沉默地望了我好一會兒,然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爸,是我。嗯我們已經到樓下了,來之前我和您說的那件事……”
五月底的北京天氣變化快,白天出門或許還帶點涼意,過了午又可能隨著悶熱降下一場陣雨。
我站在三號樓和四號樓之間等秦塬,看他手裡拿著把備用傘和一箱禮盒從遠處小跑而來,寬鬆的風衣揚在身後,好像還能從現在的他身上看見十多年前青春的影子。
以前我也曾站在這個相同的位置,以相同的角度看過秦塬。
那時大概是初二,反正處於我暗戀秦塬,而秦塬也不知道為什麼抽風疏遠我的初期。這個時期我不信邪,還經常花小心思試圖討好他,雖然作用基本等於無。
某一天傍晚放學後,天突然下了好大一場雨,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意識到今天是秦塬留校訓練的日子,可他今早出門時根本沒帶傘。
我嗖地一下急了,抽了把傘就要出門,我小爸在廚房裡做飯,聽見玄關有動靜,出來見我正在套球鞋,就問我乾什麼去。
我邊綁鞋帶邊回他“外頭下去了我去接秦塬,他今天忘了帶傘。”
我三下五除一飛速下了樓,等我扭開一樓大鐵門正準備出發的時候,一抬頭,一道藍白色的身影就遠及近。
秦塬從雨中飛奔而來,他的雙手將斜挎包高舉過頭頂作為遮擋,藍白色的夏季校服濕了一大半,看起來卻沒有半分狼狽,反而像個瀟灑的雨中俠客,叫人春心澎湃。
我看得愣了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打著傘迎過去,在三號樓和四號樓之間,險些和飛速奔跑的秦塬撞個滿懷。
秦塬嚇了一大跳,剛想道歉,一看是我,臉都拉下來了,語氣十分不好
“下這麼大的雨你在外麵亂晃什麼?剛才真撞傷了誰負責?”
我被他堵得不知道說什麼,握著雨傘的手抖了抖,站近他,將兩個人圈進傘裡。
“你沒帶傘,我怕你淋了,想去學校接你回來。”
秦塬神色微變,再開口語氣好了一點
“不用,有同學送我回來的。他們家車開到小區門口,我說我們小區不好倒車,這點路我自己過來就行。”
說著伸手頂住傘柄,把傘朝我一送,悄無聲息的將我推開了一些,自己冒雨跑進了四號樓。
“你也趕緊回吧。”
他甩了甩頭發上的水,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我茫然地舉著傘站在樓下發呆,一直到雨勢漸弱,夜幕降臨,小區的照明燈都亮起來,我才鬱悶地回了家。
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秦塬一直是很受人歡迎的,不管是oga還是beta,甚至連互為競爭關係的alha也願意與他成為朋友,他並不會一直需要我,一個可有可無的發小。
那時候我隻是單純陷入秦塬有了更多朋友的焦灼,後來顏書皓的出現,才進一步把我推出秦塬的世界。
我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隻看到烏雲密布,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