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我到底遭遇了什麼?
……
我很累了,可想睡又睡不著,信息接收過多的壓力讓我緩不過勁,我感覺自己腦袋有十個大,好愁,好苦,可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無聲地揉了揉眼。
身後,秦塬的呼吸聲依然很沉,卻沒有一點睡前的平穩,反而漸漸急促,原先壓製得很好的信息素似乎出現了一些異樣。
我懷疑地轉過身,視線對上他的一瞬間,我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失聲道
“你……”
秦塬無聲落淚了。
他的臉離我僅有十公分距離,我已經適應黑暗許久,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那一道清晰的淚痕。
……我終於知道秦滿心像誰了。
我翻過身,苦惱地望著他。
“你怎麼……”
秦塬啊秦塬,長這麼大,除了幼兒園一起滑滑梯,你不小心從滑道翻出去,一個猛子紮進草坪裡以外,我都沒多少你哭鼻子的記憶了。
今天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秦塬不回話,隻是一瞬不瞬望著我發呆,眼神毫無焦距,黯淡無光,任憑淚水打濕了枕頭。我心疼枕頭,隻能抬起手,拿袖子替他擦了擦淚水。
他像極了一頭因為受傷而匍匐在我身邊的野獸,不喊疼,隻是偶爾在寂寥的夜裡,發出幾聲痛苦的嗚咽。
而這份爆發的情緒無聲地告訴我——
他有愧於我。
我有些失望地想。
他到底不是有多在乎我,隻是愧對我,覺得傷害了我,心裡自責罷了。
我內心酸脹,十分傷感。
秦塬終於回過神來,一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另一隻手與我掌心相貼,十指相扣。
他微微湊近,趁我沒留意,悄悄在我筆尖上落下一個吻。
“對不起,睡吧,寶貝。”
我一愣,身體下意識一躲。所有的感官頓時都聚集在鼻尖上,鼻尖一跳一跳的。此時就連我的耳朵都跟著發燙,我心想,壞了,肯定紅得不行。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那聲“寶貝”,炸得我腦袋轟隆一聲開了花。
這是秦塬第一次這樣喊我。
人生在世十七年,哪怕是我最懷春的時候,秦塬出現在了我的夢中,他也從來沒有這樣喊過我。
我慌亂地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尷尬地扭了扭手腕“你……你彆這樣叫我。”
接著猛地翻過身,重新背對他,還刻意踹了踹被子,以疏解我內心的躁動。
“乖,彆亂動。”
秦塬伸手掖了掖被角,將我連人帶被裹進懷裡。我的後背順勢靠上他的胸口,他順了順我的頭發,側臉貼上我的後腦。
不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濃淡適宜的信息素撫慰著我,溫熱的鼻息撲上我的發梢。
秦塬好像真的睡著了。
我被他抱著,轉不過腦袋,隻能用肩頭頂了頂他的下巴。他沒有回應,反倒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將我箍得更緊。
我無奈地歎口氣,認命般閉上了眼,身後隔著單薄的睡衣,傳來秦塬規律的心跳。
……
“娃兒,架個腳架在這裡弄啥咧,拍照哇?”
我皺了皺眉,這是誰的聲音?
“是啊大伯,我拍延時照片。”
這又是誰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啥照片?岩石?拍石頭啊?特地從北京過來拍石頭?哎呀楞個破石頭有啥好拍咧——”
“哈哈大伯,不是石頭,是延時,延續的延,時間的時。我把腳架這樣支在地裡,相機架在上麵,開著,讓它連續拍上幾個小時,我就能得到這種樣子的照片。”
“誒噫,愣一條條白線是啥玩意兒嘛,我咋從來沒見過,你真能拍出介樣的照片?”
“大伯,真的,這些白線是星星的運動軌跡,它們證明了地球是在自轉的——好看吧?像一個個光圈。”
“好嘛娃兒,你就為了拍介東西,打算在這地裡待一個晚上?你待得住哪?一會餓了困了咋整?”
“我在邊上支了帳篷啦,吃的喝的都夠,您放心吧,我能挨得住。”
“哎,我不怕你挨不住餓,我怕你挨不住凍咧,這裡夜裡頭可冷,你弄啥非要在介拍啊?”
“我這不是采風來的嘛,有人學校忙,沒空出來,我就替他過來了。”
“喲謔,心上人哇?”
“嘿嘿……嗯!男朋友!”
……
哦,我聽出來了,這是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