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跟你一塊去……”
可我剛想起身,就感覺雙腿一麻,重新栽回椅子上。
秦塬一驚,差點把兒子扔給護士。
“怎麼了?”
我搖搖頭,狠狠錘了兩下腿
“你還是帶滿滿先去吧,我好像被他壓得太久,腿麻了……”
秦塬聽了,忙叫來霍裴,叮囑他
“陪小辛在這裡待著,我先帶滿滿進去,有什麼事立刻通知我。”
霍裴十分聽話,一屁股坐在我邊上,一副隨時準備陪聊的架勢。
秦塬還是不太放心,一步三回頭,我做了個“快去”的嘴型,他在念念不舍地抱著秦滿心進了急診室。
等他進屋關了門,我才扭回頭,後腦靠上牆壁,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日光燈管撒下蒼白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霍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揣摩我的情緒,斟酌著開口
“嫂子,對不起啊……”
“沒關係,這事不怪你。”
我都沒心思去和他糾結稱呼了,他愛叫“嫂子”就叫“嫂子”吧。
“哎,我也沒想到你們這高檔小區附近會突然衝出摩托車啊,咱們五環內不都禁京b車好久了嗎?還好滿滿閃得快隻是被排氣管擦著燙了,不然後果……”
霍裴說著自己都哆嗦了兩下。
“噫,我的媽,我自己都不敢想了!”
我聽了也後怕,心驚地瞪了他一眼,狠狠拍了他後腦勺一把,跺跺腳
“閉嘴閉嘴!彆說了!烏鴉嘴!呸三下!”
霍裴“哎喲喂”一聲,捂緊了自己的嘴又鬆開,朝邊上連呸三聲。
“對不住啊嫂子,我這張嘴真的是,哎,我姐在家就整天罵我,可我從小到大這樣習慣了,改不了我也鬱悶。我姐嫌棄我不肯讓我幫她做事,還好有塬哥收留我呢,不然我現在都喝西北風。”
我盯著他瞧了兩眼“你和你姐姐關係不好嗎?”
霍裴笑了笑“好啊!怎麼不好!人家都說越吵感情越好呢,我跟我姐從小打到大的——誒,你知道我為什麼留頭發嗎?”
他邊說還邊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卷發,沒等我問呢,就自顧自回答了
“因為我小的時候天天和我姐互扯頭發,有一次我把她最喜歡的頭花給扯爛了,她那個氣啊,怒火中燒,掏了把美工剪刀就撲上來,把我一頭光澤靚麗的古希臘美男卷給剪禿了,狗啃似的。哎,我爹隻好帶我去理成小平頭。可我姐賊記仇一女的,此後但凡逮著我頭發長長的機會就來剪我的頭,還拿推子給我剃!推子!你能想嗎嫂子!就那個唔嗡嗡嗡直震的東西!我的老天爺啊我從小彆的不怕,最怕這個,每回我一聽那聲音都跟上刑似的。反正就是在我姐的摧殘之下吧,很多我小時候想做不能做的事,比如留頭發,我就想做了,她讓少說話多做事,我話反而是越來越多。”
我聽了,挑挑眉毛,竟不知要作何反應,隻能說道
“……那你現在還挺叛逆。”
沒想到霍裴從容大方地承認了,心真寬,真夠可以的。
我猶豫了會兒,看看四下無人,又斟酌著問
“那你姐姐……這麼爽快豪氣的一個人,怎麼會跟秦塬在一起過呢?”
“誰們?我姐和塬哥啊?”
霍裴感歎了一聲,有些惆悵。
“嗐,雖然我覺得他倆真的挺配的,也希望他倆過去真的有一腿,動過真感情,但我老實和你說吧,嫂子,我姐和塬哥真的是互相不來電,比哥們還哥們呢。我那天說塬哥和我姐有過一段確實不錯,但都是假的,騙騙人的。嫂子,這事你不是知道嗎?又糾結啦?”
我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霍裴話多但人挺老實的,應該不會說謊,起碼證明秦塬說他和霍綾互相謀取利益才在一塊的事沒有騙我。
我對霍綾一時還挺好奇的。
“你姐姐的性格好像和秦塬很不一樣,怎麼聽你說的,他倆關係還挺好呢?”
霍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哎喲,那有什麼,他們性子是差了天南海北,但他們都是商人,要交朋友做生意的,還管誰性格什麼樣兒?隻要你能幫我賺錢,我能幫你圖利,那我們就是最好的商業夥伴,就是朋友,就算你愛聞臭襪子你也是我朋友。這麼說吧嫂子,我也不怕得罪我姐,在我眼裡她就是個掉錢眼兒裡的俗人,根本不是真的愛什麼藝術,我爸我爹那一身藝術細胞她大概就遺傳個百分之十吧,剩下百分九十都在我這呢!”
跟霍裴說話真的太輕鬆了,這小子嘴跟水龍頭似的,開一點就拚命往外冒,隻問一兩句他能回你十句。
我想了想又接著問
“那你姐姐是為什麼……呃又什麼時候找到秦塬的啊?”
霍裴這次卻露出了略顯疑惑的神情
“嫂子,原來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啊?塬哥怎麼沒和你說呢,那也太不對了,難怪你怪他呢,誤會都不解釋清楚怎麼能行?你還是太溫柔善良了,換作我直接一巴掌把他抽清醒。”
我尷尬一笑。
……謝謝,兩個多小時前剛剛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