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魏大勇就必須冒一次險了。
他決定翻牆進去。
圍牆雖高,但難不住魏大勇。
唯一可慮的是,圍牆內究竟有沒有人,或者說有沒有敵人。
魏大勇對此無從知曉,因此做出這個決定,其實風險很大。
但是眼下他已然彆無選擇。
就見他後退幾步,一直退到了對麵的牆根下,然後往前加速奔跑,“噔噔噔”來了個三步上牆,如履平地般躥上直立的牆壁,雙手攀住牆頭稍一用勁,騙腿就騎在了牆上。
他在高處,借著月光把整個祠堂的格局看了個通透。
姚家祠堂的規模不小,有兩進的院落,前庭十分寬敞,同時容納幾百人祭祀不成問題。
它的建築也比較考究,雕梁畫棟,隻是經曆了幾十個年頭的風雨,外表看起來頗為滄桑。
魏大勇腳下的後院,相形之下就顯得有些寒酸,淩亂地栽種了一些花草,由於疏於照看,都已經不成樣子。
那些被鬼子監押在祠堂裡的人,有些睡在房間裡,有的睡在廊簷下,更多的人就是鋪一張草席,直接露天睡在院子裡。
亂世人命賤如草,能夠在槍口和屠刀下活著,就是一種莫大的幸運,吃好睡好什麼的,根本不敢奢求。
祠堂裡麵沒有火光,鬼子禁止這些鄉民在夜間隨意活動,一經發現,就會受到嚴厲處罰。
加之青田為了保證自己這支隊伍的糧食供應,每日隻給這些人吃兩頓稀飯,他們也沒有多少力氣走動。
因此天才黑下來沒多久,祠堂裡的人都基本上窩著不動了。
魏大勇觀察片刻,沒有發現後院內有什麼異常,便飛身躍下,就地一滾站穩腳跟,緊貼牆壁保持著半蹲姿勢。
他落地的聲音很輕,幾乎微不可聞,當然也就不會驚動祠堂裡的人。
魏大勇快速地向後殿邊上一間屋舍靠攏,那裡的後窗開著,他側身靠在窗外,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傾聽屋裡的動靜。
屋裡雖然沒燈,黑黢黢的一片,不過有人輕聲細語地說話--
“老頭子,你說鬼子……”
“噓!彆亂說話!”
“額…自從根子他們昨天被叫去乾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還傳來幾聲槍響,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老覺得不得勁,你說根子會不會出什麼事……”
這間屋裡住的人,是姚金田和他老婆。姚金田是姚保長的本家,多少得了些照應,住進祠堂後姚保長叫人給安排了一間放雜物的偏房,還臨時支了木板床,比起住廊簷下和院子裡的人,強了不知多少倍。
唯一讓人揪心的是,鬼子占領姚家鎮後,他們的兒子姚根,跟其他所有青壯年,一同被叫出去乾活。
頭兩天晚上,這些乾活的人還都回祠堂睡覺。
到了第三天,他們卻都沒回來。
姚保長給大夥兒的解釋是,那個名叫姚成的家夥不老實,乾活時趁皇軍不注意,試圖逃跑,結果被皇軍擊斃。
姚保長說,這件事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皇軍對青壯年不放心,所以將他們關押在彆處,等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放他們回來與家人團聚。
不過,姚金田的老婆,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已經是今天她第三次跟當家的提及此事。
姚金田不耐煩地低聲斥責一句“彆胡說!金山大小是個保長,真要有事,他一定會出麵保住咱家根子,鬼子也肯定會賣他這個麵子,就算彆人家遭殃,俺們家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