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筠寒沉默了一會,方說“大盛看似繁華昌盛,實則危機四伏。於外,圖圂,列迏塭,蘭域等時時犯我邊境試探,或攔我們運往彆國的茶葉,馬糧……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戰事避無可避一觸即發;於內,父皇軟弱昏聵,朝堂上烏煙瘴氣,各級官員互相包庇,貪贓枉法無作為,賊寇四起,百姓的生活毫無保障,日日懸心。”
聽完這番話,張愔心裡暗暗叫服,臉上流露出無儘的認同。在上京生活的這兩月,他的體會就是這樣。他以為盛筠寒會說的比較委婉,沒想到如此直接。之前也隱約聽過關於永嵩王爺的評價,隻怕不真。
“王爺不愧是人人稱讚的‘賢王’,內心通透,說話也直擊要害。敢於直言說這番話的當今隻怕隻有你了。從此以後,願為王爺披荊斬棘,獻犬馬之勞!”
盛筠寒滿意的看著他,示意他拿上令牌,然後舉杯說“隻願百姓安居樂業。”
張愔也舉起酒杯,豪氣的一飲而儘。
“過兩日上朝,會有人舉薦你任領軍衛,我亦會推波助瀾……”
張愔作揖道“王爺,能否許我過幾個月再上任?近兩年我一直在外奔波,已經很久沒回家了,我已答應家裡人,考完立即回家看望。之前拿不定主意才留在上京觀望,現和王爺交談完,心下主意已定,我應該回家一趟。見過父母便回上京複命,不知可否?”
盛筠寒覺得也是人之常情,便應了。
兩人又就練兵,武器製作的話題聊了一陣,直到天色將晚才一前一後的走出清客閣。
張愔後走出去,街上人已經是稀稀疏疏了,街道看起來更寬了些,他大步朝客棧走去。不想聽見有人喊抓賊,他立即順著聲音跑到後街尾,原是一個婦人在哭著喊抓賊。
這婦人心急如焚,著急忙慌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憤恨的大喊“抓賊啊!抓賊啊!”
張愔加快腳力,踩下街上的木板騰空一躍,飛簷走壁,一會兒便追上了小賊,一把揪出他脖子上的領巾,將他掄到地上。小賊立即丟開手裡握著包袱,連爬帶滾的站起身,趁張愔接住包袱的時機溜走了。
張愔接住包袱,回身看了看還在追趕的婦人,便放棄追小賊,回頭將失物交給失主。“大娘,你檢查下,是這些嗎?”
婦人驚魂未定,著急的打開包袱一一檢查,確保完整無缺了,才激動的連連道謝“是這些,是這些,謝謝啊,謝謝你。”
張愔自言不必謝,與她告彆方離去。
一輛馬車從張愔身旁駛過,車內坐著的是當朝溫丞相,剛從千葉寺歸來。他從聽見街上的吵鬨聲就掀起車簾往外看,將整件事看在眼裡,暗自思忖那不是欽點的武狀元嗎?遂即吩咐架馬的小廝,去尚書府。
馬車一停妥當,立即有隨從將他扶下來,門上的小廝立即報與梁尚書。
梁士釗聽見消息便迎出來,一路作揖笑說“溫丞相,有失遠迎啊!”又吩咐備茶。
兩人你謙我讓的走進院內,在一堂屋坐著。
一坐下,溫丞相便主動說“現在大家都在拉攏武狀元,人人都想和以後的將軍拉扯上關係,主動說媒的都有,怎麼不見梁尚書請武狀元做客呀。”
梁尚書笑道“他現在是百官爭搶的對象,我就不湊趣了。何況他的武藝也未必是實打實的,‘花拳繡腿’我們見的還不少嗎?往屆武狀元的下場,你也是見過的,哪一個成了將軍了?”
“此言差矣,我們不能在賽場上見到他的真功夫,自然不知底細,可剛剛我在集市上見著了,儘管他隻露出個一招半式,可看得出功夫是真好。”
梁士釗搖頭,心內暗暗留心,口裡隻說“罷了罷了,現如今人人都爭著,誰要是占了他恐怕得不了好處。”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他日後真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現在放棄不就可惜了嗎?”
“那,要不丞相試試?你口才了得,興許可以說服他。日後我就仰仗你了!”
“我隻是文官,不同你是武官,我舉薦給你就是想日後可以仰仗你呀。”
兩人三言兩語,說話皆是藏頭露尾的,沒說幾句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