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夜淩旭!
祁鄖微微一怔,卻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岔口話題,“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在傷口沒有好之前,你就多在我這裡住幾天吧。夜王爺那裡,我會派人去說的。”
方楚楚點了點頭。不管夜辰朔後麵要怎麼報複她,她都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
祁鄖見到答應的這麼爽快,他臉上也蕩漾起一抹逾越的笑容,倆個梨渦淺淺,似是暈染上了盈盈的笑意。
方楚楚心裡暗自讚歎這個男人的長相實在是俊美。隻不過他比較好奇的是,好像她每次見到祁鄖,他的另外一隻眼睛都被長長的劉海給遮住了。
她忍不住的問道,“恕我冒昧,我看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為什麼要用劉海……蓋住你另一邊的眼睛?”
祁鄖神色馬上一僵,笑容在臉上僵了幾秒後,他立刻扭過頭去,不自然的說道,“我突然想到外麵還有些事情沒有做,你再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對不起啊,是我逾越了。”方楚楚頓覺自己失語,趕緊道歉。每個人都有他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祁鄖有這種反應隻能說是她問到了他不想提的事情了。
祁鄖離去的步子微微頓了頓,轉過頭,心中不知怎麼的就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衝動的一把掀開自己的劉海,揚聲道,“看著它,你害怕嗎?”他一出生就被診斷為天煞孤星,父母嫌棄他,對他從來就是非打即罵。在他六歲那年,父親因為一場意外,撒手而去。他的娘親從那以後對他更是恨之入骨,不久後就把他賣入那種有錢人家做孌童。可每次有人要碰他時,他一掀開額前厚厚的劉海時,便沒有人再敢動他。
就這樣,他被輾轉的販賣了幾次,最後遇到了他現在的師父,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往事不堪回首。
平日裡他總是把自己的那隻眼睛遮住,不讓人看見它。
可今天,聽方楚楚那樣問。他突然有股衝動,他想知道如果方楚楚見到他那隻眼睛,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嫌棄他?抑或者從此便逃離他?
方楚楚驚訝的盯著祁鄖那隻長期被劉海覆蓋住的眼神,眼裡驚奇的光芒漸甚。那是一隻漂亮到不可思議的金色眼睛,她忍不住讚歎,“哇,好漂亮啊。”
祁鄖一愣,他剛才沒有聽錯吧。她竟然說他的眼睛很漂亮?
“你……不害怕?”祁鄖淺淺的酒窩微微一凹,配合著他的那張臉極為的俊逸。
方楚楚笑的睫毛彎彎,“恕我直言哈。你剛才問我還不害怕,我還以為你的眼睛……出了什麼意外了呢。可現在看來,很漂亮啊。”
祁鄖感覺大腦有些跟不上方楚楚的節奏了。他咽了口津沫,咬牙問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像我這樣兩隻眼睛不一樣的人,是天煞孤星,會傷及親朋好友的。”
方楚楚“噗嗤”一笑,大方的說道,“那彆人還說我的命格十分的好,可我現在不還是混成這樣了嗎?”
祁鄖緊張的道,“那不一樣,你那是……”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的刹住了。方楚楚的今天,有一半的功勞是他造成的。
“哪裡不一樣,在我看來,都一樣。”方楚楚眉頭挑了挑,仿佛並不把祁鄖的話放在心上。
祁鄖仔細的觀察著她說話時臉上的神情,見她似乎並未對自己有半點的嫌棄。他心裡有種微妙的感覺,鼻子酸酸的,低著頭,垂著眸道,“不瞞你說,我一出生,有算命的先生就說我是天煞孤星,不得善終。我爹爹六歲那年又走了,我娘親就更不待見我了。”
方楚楚看著祁鄖,見他臉上已經沒有半點先前的那般玩世不恭,有的隻是滿滿的落寞之情。她輕歎了口氣,光鮮亮麗的背後要麼是辛酸要麼是肮臟。
“你彆難過了,說來很好笑,我叫方楚楚,可我還有個彆名,叫掃把星。我爹二娘他們都是這樣叫我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親就去了。以後的日子裡,我爹爹又迎娶了二娘。很快,繼母就懷孕了。她找了很多的人看,都說她的肚子裡裝的是男孩。二娘很高興,我爹爹更高興,對她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可就在她生產的那一天,她由著人扶著到花園裡散步,那天我正好也由嬤嬤領著在後院裡曬太陽。二娘那天對嬤嬤發威,動了胎氣,結果就生產了。”
“她生的是你的妹妹方雪鳶?”
方楚楚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二娘做夢要的都是男孩,可雪鳶是女孩子。當穩婆告訴她孩子的事後,她鼻子都快氣歪了。後來不知怎麼的,二娘就到處宣揚說,她肚子裡的本來是個男嬰,因為在後院裡看到了我,是我衝撞了她的胎氣,她才生下女孩的。”
“胡鬨,怎麼能這般顛倒是非的!”祁鄖雙眼一瞪,心裡暗自鄙視劉月英。
方楚楚抿唇笑道,“三人成虎,方家人都把我當做掃把星一般。曾經,我也被那些言論弄的整個人很自卑。我不敢和彆人說話,繼母平時罵我,我也不敢回嘴。我妹妹也不止一次的嫌棄我這個妹妹。我的這些親人,有的嫌棄我沒有出息,不能讓做父母的受到蔭庇。有的嫌棄我鳩占鵲巢,攔了她女兒的坑。有的恨不得立刻同我說斷絕姐妹情誼。你說我是不是掃把星?會不會因為知道了我是掃把星的身份以後就離我遠遠的?”
她雙眼晶晶亮,帶著柔柔的笑意,祁鄖心裡微微的泛起一陣漣漪。
“你不是掃把星,你無須去理會方家那些人的想法。他們這樣說隻不過是在打擊你,讓你隨意任他們拿捏。”祁鄖輕聲的安慰著,他事先是知道方楚楚在方家的日子不好過。可沒有想到會這般的艱難。
方楚楚仰頭,苦笑道,“祁公子,謝謝你這樣勸我。不過你現在也知道,我自己被人誤會成掃把星誤會了十多年,你說看見你這樣的,還有至於害怕嗎?頂多我們算半斤八兩罷了。”
祁鄖薄唇努力的向上彎起,素白的臉頰上,露出一雙小巧可愛的酒窩,隨即,臉上便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倒真是會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