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家那隻鬼!
“你,是叫冉玉,對吧。”
有花瓣絮飄飛,在由淚水積出的朦朧中畫出一道動態美景。冉玉輕咬著唇,腮幫子因為眼中噙著淚水而憋得通紅。她現在很傷心,內心的悲傷從心口出空出的一塊噴湧出,就像火山噴發的岩漿,可以吞噬周遭的山脈城鎮。
她的悲傷也一樣,能吞噬她魂魄體的各種器官與心。
“冉玉姑娘,你可否說一句話,就算是應一聲也行。”
心想悲傷事情的時候,最煩有人打擾。冉玉內心在莫名地瘋狂坍塌,心中築起的鋼精水泥崩裂之聲在內心爆發得驚天動地。可是對著外麵,冉玉屏緊了喉嚨管子,不讓內部的狂湧呼嘯至外。
“冉玉……”
但就算是壓抑自己到了瘋狂,不想與外界接觸到了神經質,打擾這隻想安安靜靜獨自悶騷少女的聲音卻一而再再而三。打斷少女的思路後,很溫和地等待一段時間,又再次詢問。
那樣的不厭其煩,很像媽媽的聲音。
冉玉討厭媽媽。
“冉玉,你真的不打算說一句嗎?”
先頭打擾自己的是個男聲,這下又換成了一個女聲,語調帶著擔憂,語氣卻是輕快活潑,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女雖然遇到苦難卻把什麼都期望得很好的狀態。
“說,說什麼……”
淚水壓抑下去,冉玉被那聲音吵得不耐煩,輕慢慢抬頭,沙啞問道。
可這一抬頭,又驚人地見到春季花開,美人帶花凝視來。
站在冉玉身前的正是長發披至肩後的某鬼,長而帶紅暈的桃花眸正托著媚生生的長睫毛,在花絮飄飛的場景裡帶醉輕眯。朱唇翹起,十分中正好九分襯托了他容顏的嬌俏之氣。
冉玉看呆,鼻中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冉玉,額,鬼哥哥,你騙我嗎?你說什麼冉玉是鬼魂,可鬼魂哪能流什麼鼻血!你是不是騙我,在騙我!”
那個歡快活潑的少女音再度來襲,提高了幾個音調,裝腔作勢地訓斥著誰。可那聲音卻不是眼前這美如畫的佳人嘴裡發出的。
“小丫頭彆鬨,每個鬼魂的體質都不大一樣。鬼魂的確是能流鼻血的,但和人類血的性質不大一樣。”
這聲才是從美人嘴中蹦出來的,如清風河溪,安靜安穩,卻著實是男人的聲音。
冉玉嚇得後退一步,嘴裡哆嗦“鬼姐姐?”
鬼與鬼之間有特殊感覺相同,故而已經是鬼魂的冉玉是知道眼前人的真實身份的。
某鬼顯然又被這稱呼嚇愣住了,嘴唇抿起來,目光也很嚴肅“在下,是男的。”
“男,男……”聽到“男”字後,冉玉大腦一片空白,還生疼得厲害。腦中有模糊的人影一直晃來晃去,偶爾能看清的嘴唇總是板著,和某鬼認真解釋自己性彆的樣子很相似。嫌棄的,認真的,不帶玩笑意的語氣。
那不是自己的記憶,冉玉很清楚。那是來自外界的記憶,莫名混入自己的大腦內,扯著每一根記憶的神經,一根一根被拔下似的苦疼。
冉玉更恨不屬於自己的這個記憶。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不屬於自己的麵龐,不屬於自己的名字,不屬於自己的感情,以及……
頭愈發痛了,靈魂的腦漿被什麼棒子攪亂,有聲音在這樣的劇痛中呼喚,冉玉意識昏昏沉沉。
她墜入了黑暗。
“你退後。”
麵容驚豔人心的男子將身側小姑娘推到身後好生保護,他是預料到了什麼,預備姿勢充滿警戒與敵意,目光卻冷靜出奇。
“啊啊啊!”冉玉彎腰抱頭,開始長嘯,瞳孔收縮成一小圈星芒狀,接著宇宙大爆炸一般擴散開來。全身劇痛,痛在人形靈魄的內外,也痛在了附近幾米的生物之上。丁甜甜隔了個五米,身體痛得直不起來。
作為一個大男鬼,首先想起來的就是保護小姑娘。某鬼身子退後,把身子疼得直呼氣的丁甜甜也擠得後退。六米就是令他人疼痛的有效範圍了,丁甜甜被擠出了這個圈子精神又好起來。
某鬼麵色蒼白地回頭“這怨鬼的怨氣可以讓附近的東西疼痛。”
“那你快退出來呀。”丁甜甜伸手去拉,清晰的冰冷接觸感卻在碰到六米這個界限時化作零星的虛無光芒。
“我出不來!”某鬼是個怕疼的主,上次那個老警察用帶符文的匕首柄子敲他還好,疼的隻是一瞬,可現在這鬼怨氣行成的一圈空氣牆,禁錮鬼魂的行動,對鬼魂帶來的還是如刀斧劈開的撕裂感。
“丁甜甜,你去找,找那個錢……”
“錢什麼……”丁甜甜什麼也辦不了,心裡焦急。
某鬼疼得氣若遊絲“錢坤袋。”
“啥?乾坤袋?”丁甜甜懵逼了。
“啊啊啊!”冉玉又開始長嘯起來,仿佛咆哮聲越大攻擊力是越強。隻見得她頭發已經如樹杈一樣飛到了空中,固定尖刺狀伸開來。她的臉色變了,青色延伸,就似梧桐樹葉那般碧色,之間帶著點黃紋。
六米的範圍內,某鬼聽見有風哭,有花草哀鳴,還有更多的厲鬼咿咿呀呀的低聲呻吟,可六米之外,丁甜甜什麼也聽不見。
先不管乾坤袋是啥,救人最是要緊的。丁甜甜反應機智,臨危不亂,腦海中瞬間補出三種解決方法,第一種,找冉玉理論,通過嘴炮攻擊來迫使冉玉找回初心,不過,這種狀態的冉玉貌似已經不認識自己,嘴炮攻擊威力不足反可能搭上自己性命;第二種,尋找乾坤袋,這個神秘的東西丁甜甜應該再遊戲裡看過,不過現實中竟然有!某鬼既然叫自己去找,那麼畢竟自己是知曉此物的,在何處呢,自己身上,自己心裡,還是……
果然,還是第三種方案比較可靠,去尋找梧桐樹下的小鬼問些什麼。既然都是鬼,那就應該曉得某鬼還未來得及解釋,然後鬼之前相互知道的東西。
那就去!
“唔,呃……”
某鬼抱住胳膊跪了下去,長發蓋住了臉上痛苦的猙獰表情卻蓋不住四肢鬼畜的顫抖,丁甜甜看著,心裡又氣又心疼,雙馬尾高高飛揚起來,趕忙回頭去找那梧桐小鬼。
可這瀟灑的回頭,卻在半道上變成了踉蹌。丁甜甜也開始顫抖,不能置信眼前的景象。
這還是那條通往梧桐樹的幽靜小道嗎?一片蒼茫白霧,剩下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