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代言人!
“110那邊報警,我去現場看看,你照顧好她,醒了給我發個信息。”梁予安拍了拍嶽邇的肩,就小步快跑匆匆離開,但是剛跑過拐角往電梯的方向,他又折返回來,猶豫地說“閃存盤現在是證據,被封存了。我把那段視頻發到你郵箱裡,等她醒來之後,合適的時機給她看。”
嶽邇點了點頭,梁予安這才放心地走了。但嶽邇第一次感覺到心慌,他害怕楊竹醒來之後,對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反悔了。在楊竹家中,陶晨軼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也許是想得太入神,楊竹醒來之後盯著發呆的他盯了許久,嶽邇渾然不覺,直到醫生護士趕到。
“嶽博士你又亂跑,回病房裡睡覺去!”小護士氣鼓鼓地把他趕走。
他不甘心地反駁“我又不是豬,睡那麼多長不了幾斤肉!”
“你不好好睡覺,到時候腦子恢複不好,怪不了彆人。去去去去,你不睡覺變笨豬,智商比我還低!”小護士一叉腰指著他說。
楊竹在病房裡聽到他們的對話,微微笑了一下,看到他毫發無損,那就好。但這次醒來,還沒醒多久,立刻又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怎麼又暈了!”林何曦有些慌,但是按捺住了,認真給她檢查起來。
殷教授這時候走過來,看到嶽邇站在楊竹的監護病房門口,像哄孩子那樣對他說“怎麼又不休息?等會你爸爸來了,要罵人的!”
“小楊暈過去,我擔心她,就出來看看。”嶽邇可憐兮兮地說。
殷教授也知道楊竹今天下午重傷入院的事情,這在整座醫院都傳開了,綠璃城一座彆墅爆炸的事情更在靜海市角角落落裡沸反盈天。他剛動完一台手術,脫了手術服還沒喘口氣,就來趕來看看她。
“你彆急,先去休息,我看看情況再告訴你。”殷教授跟嶽邇說完,就穿了防護服進到裡麵。
兩個人時而交談,時而到處檢查,每個動作都牽動著嶽邇的心。兩位醫生和一位護士還沒出來,不到十分鐘,嶽泰就走了過來,看到兒子沒有在病房裡休息,而是站在一間監護室的門口,威而不怒地哼了一聲。
“爸你彆煩人,我同事重傷,我看看她怎麼樣了。”嶽邇不耐煩地說。
“楊竹嗎?”嶽泰早就從新聞上知道了這件事情,走到嶽邇身邊後,看到楊竹躺在裡麵,心裡更加不安,但顧念兒子的心情,緩緩說“你身邊已經很不安全了,多注意注意自己。”
“不安全不是她造成的,是犯罪分子!”嶽邇的語氣有些衝。
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來,從電梯拐角處走過來的靚麗女子是任丹心,她身邊還跟著戴珊珊和lissa,三個女人挨個抬頭看病房號,任丹心眼尖發現嶽邇,就率先跑了過來,透過玻璃看到楊竹正在裡麵被搶救。
“她情況怎麼樣?”任丹心緊張地問。
“剛過來一會兒,又暈過去了,可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嶽邇回答。
戴珊珊和lissa走到玻璃窗跟前,對嶽邇和他父親看都沒看一眼,裡麵三位醫護人員正在忙活,也不知道到底在乾什麼,不過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嚴重。突然之間,就看到楊竹“噗”噴出一口血,染紅了氧氣罩,楊教授拔掉氧氣罩,林醫生立刻掰開她的嘴,用管子吸出喉腔的血液。
一時間大家的心都吊到嗓子眼,護士急匆匆跑出來,掛電話叫手術室準備,還沒來得及跑進去,就被一堆人圍住問楊竹的情況。
“突發顱內出血。”護士丟下這句話,就鑽出人群。
嶽邇低頭給梁予安和龐爺發信息,告知楊竹現在的情況。三個女人隻有任丹心急得跳腳,團團轉地嘟囔怎麼辦怎麼辦,戴珊珊看著lissa,lissa則一言不發,神態與楊竹遇到問題時如出一轍,旁人看不出她們在想什麼。緊接著又跑來兩名男護工,進去之後配合兩位醫生把楊竹推到本層的手術室中。大家隻能看著他們跑來跑去大呼小叫指揮各種事情,臨到手術的時候,林何曦才跑出來衝著嶽邇大叫“叫你們領導等下過來簽字,我們先去手術,救人要緊。”
lissa突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我簽,我是她的母親。”
除了戴珊珊,其餘人都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畢竟lissa長著一張偏外國人的臉,顴骨和眉骨都較高,而楊竹的模樣還是中國人,林何曦現在管不了那麼許多,就叮囑了一句“等下我叫護士帶你去驗dna,沒問題的話就你簽字!”說完,他關上手術室的門。
嶽邇把自己的視線從手術室門口轉向了並排站在自己身邊的高挑女子,lissa的身份撲朔迷離,她自從主導了傳世的股權變更後,以白衣騎士的身份入主股東會,屢屢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楊竹曾經提到過這件事,但是她並沒有用非常確定的語氣,以至於他和梁予安把這件事當成一件有待證實的事。lissa的行為,倒是真正讓任丹心大吃一驚,戴總和嶽邇平靜的表情,讓她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lissa跟著護士去辦手續,任丹心終於沉不住氣,問戴總“你們早就知道了嗎?”
“這種事,用眼睛看就能猜出來。”戴珊珊不屑地說。
任丹心也清楚,這是楊竹和lissa的私事,她們不願意說,誰也沒有權利去逼她們宣布,但是任丹心還是有一種被蒙在鼓裡的不悅。
一直跟在嶽邇身邊的嶽泰目睹了整個過程,但是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十一點中神經外科的護士過來把嶽邇趕回病房,嶽泰才坐下來對他說“再過兩個星期你就可以出院了,我給你找一家歐洲的研究所!”
“不去!”嶽邇就還是倔強地兩個字,斬釘截鐵。
“你不要太過分!”嶽泰的語氣嚴厲起來。
“那你也不要太過分,我做什麼工作,是我自己的選擇。”嶽邇針鋒相對。
嶽泰的神情為之一滯,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但他開口便說了句絕情的話“要麼走,留在這裡,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在嶽邇看來,他跟楊竹在一起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是父親卻拿這個父子關係來要挾,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並沒有慌張,心想也許父親是習慣了自己以前處於腦瘤狀態下有些幼稚的行為,慣用這種嚴厲來約束他。他耐下性子,問“爸,你要我走,總有一個原因吧!”
“我不喜歡那個姑娘。”他回答。
嶽邇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說“她隻是我女朋友,你和媽媽也沒和我住,你不喜歡可以眼不見為淨,有空我還是會回去看你們,這又怎麼礙著你,非要我跑到歐洲去工作。”
“這是為你好!”嶽泰趕開皇帝,坐在沙發上,說出了天下父母慣常愛說的一句話。
嶽邇有些不高興地說“將來我們適不適合在一起,她好不好,是我自己心裡有數,你們說了不算。小時候不許我談戀愛,要我好好讀書,我都讀到博士了,想找個女朋友也不行,你就是想要我一輩子光棍啊!”
這番話說得嶽泰接不了下茬,他狠狠拍了一下沙發扶手,極為惱怒兒子的忤逆,可是看著他頭上還包著白色紗布,想到兒子這些年因為腦瘤受得苦,好不容易被救回來,他心裡萬分糾結。嶽邇是他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一方麵他感念楊竹的好,一方麵實在害怕這個姑娘會給兒子帶來災難。
“小嶽,我們家是沒有楊家富有,但是爸爸能給你的隻有這麼多。你要知道,自古富裕之家是非多,他們楊家的事情,你也看見了。我是擔心你!”嶽泰語重心長地說。他本不願意跟嶽邇說這些話,顯得自己這個父親無能到除了擔心什麼也做不了,可是他不說兒子總也理解不了自己。
“爸,我三十了,不是三歲。”嶽邇聲音不大,但很明白地說。
這時候,lissa在門口,敲了敲門示意自己想要進來,嶽邇和父親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請進!”
“不好意思,路過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lissa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太友好地對嶽泰說“小楊有能力擺平對她不利的事,我也是。”
這話刺得嶽泰很尷尬,花白的鬢角牽動下頜抽了幾下,欲言又止。
“那你早乾嘛去了!”嶽邇劍拔弩張地頂了回去,他對lissa毫無好感,尤其是她拋下楊竹二十多年,讓他更覺得這個女人討厭。
這時候外麵傳來輪滑摩擦地麵的聲音,一群醫護人員把楊竹送回隔壁的監護室。lissa見嶽邇態度如此不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到隔壁去。
“楊竹醒了,沒事了,你可以安心睡覺!”林何曦在門口說。
終於這一大堆人走的走散的散,他的病房隻剩下他和皇帝,嶽邇極度煩悶地翻來覆去,想起梁予安提到的那段視頻,索性打開了投影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