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臻途無悔!
秦三神色愈發的鄭重,對書兒說道“徐書兒,你既要拜我為師,入我門牆。那麼為師的師承和來曆便要細細地說與你知道。你可準備好了嗎?”
書兒聞言,肅穆正服,姿態端莊的雙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方抬首道“師傅,徒兒準備好了。請師傅賜教。”
“好!好徒弟。起來吧。回去坐好。為師要講的話可不短呢。”秦三右手隻稍微一扶書兒的小臂,書兒隻覺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來,接著又趁勢向前一送,書兒便坐回到了包袱上麵去。
這股子力柔和不帶絲毫霸道,卻是讓人拒抗不得。書兒驚詫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秦三,心裡直呼“太神奇了!師傅都沒有真正碰到我的胳膊啊。這難道就是書裡說的神功?傳說中可以隔空取物,或是千裡之外取項上人頭的意念殺人是這樣的嗎?”
書兒已經見識過了秦三擲石落鳥、飛爪捕鼠甚至以匕首在水中獵魚。以她目前的見識,雖然也對其佩服得很,可總認為那些本事無論何等高明,都是唯手熟爾一類的功夫。自己隻要勤學苦練,終有學成出師的一天。而秦三這輕輕一扶,如同重重的一擊,為她打開了一扇曾經阻隔她視聽的大門,讓她眼前有豁然開朗之感。而那大門所通向的,便是她以前看過的傳奇話本中所描述的神奇的遊俠兒的神秘世界江湖。不由自主的,她看向秦三的目光便有些和以往不同了,崇拜之中竟有了一絲心怯“這輩子,我有可能學得一、二分嗎?”
秦三仿佛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笑道“睜著那麼大的眼睛乾什麼?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既然成了我的徒弟,這些東西你早晚都要學的。快坐下,為師有話要說呢。”說罷,伸手自己先率先坐回了大石之上。
秦三坐在大石之上,沉吟了片刻,方才緩緩地開口道“為師姓秦名臻字善童。”
“可是和我弟弟同一個臻字?”書兒聽到秦三的字為善童,一下子就想到了臻兒的名字。
秦三看著書兒驚訝的樣子,微笑道“對,就是致臻為善的臻,和你弟弟小臻兒是一樣的名字。”
書兒驚道“那臻兒豈不是不能做您的徒弟了?他犯了師父的名諱啊!”
“不然。為師既然有意收臻兒為關門弟子,自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並且有了解決之法了。”秦三顯然胸有成竹地說道“為師決定以‘三’字諧音繕為名。秦繕。繕者,治也;備也;修也,又曰涵養本性。與臻雖不同義,卻是有殊途同歸之感。嗯嗯,我甚是喜歡。”說罷,還點了點頭。
書兒雖說聰明多思,但畢竟隻是個十二歲的山村少女,想著書兒自己不是也把名字從賢淑的淑改成書本的書了嗎?所以儘管師父為了未來的徒弟而把自己的過去名字改了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可也沒有覺得太過於驚世駭俗。隻是問道“那師祖和師祖母不會惱你嗎?”
“怎麼會?”秦三眉毛一挑,道“師父自不必說,僧道俗官,身份不同,名、號、字、職多得他自己都記不清。師母見到了小臻兒,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會說我把這個‘臻’讓‘得好。就是師母自己也經常因為心情變化,或是偶有所感,便會給自己改個號,換個名。記得有一次師母難得出門,一時興起便去了泰山,在登上泰山之巔,心有所悟,便……”
說道此處秦三忽然住口不言,目視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半晌才收回了目光,看著書兒眼珠一瞪,佯怒道“不許插話,有問題回頭再問。”
書兒趕快把小嘴抿成了一條線,眼睛怯怯的看著秦三,心道“書裡寫的拜師儀式都是好大的氣派,人人都在鄭重又嚴肅。我怎麼能隨便插話,還提改名字的事。真是太不知輕重了。難怪三叔要生我的氣。”
看著書兒的樣子,秦三又有些自責。給一個年輕嬌美的小娘子做師父,沒有經驗啊,隻能繼續說道“你今日隻需知曉師祖姓臧名諱鶴齡,號無暇子;師祖母姓鄭閨名諱若水,號持微散人即可。”
書兒越聽心中問題越多“為什麼師祖母的命號聽起來也像是個出家人呢?”隻是剛才隻提了一個問題,不但讓師父不快,而且還耽誤了許多時間。要是心中疑惑都解開的話,怕是要三天三夜的時間了。隻好認真聽著,先記住了問題,以後再問。
秦三看著書兒一雙大眼睛滿是探尋的目光,卻努力緊閉著雙唇的樣子,繼續說道“為師是個孤兒,從小被師父師母收養。我的師父也就是你師祖可真是個奇人。他老人家出身少林,因破戒被逐出後,蓄發娶妻成家,卻又不喜安居於室,而好雲遊四方。師母獨自在家,一日因緣巧合,把我給撿了回來。給我起來個小名叫善童。師傅甚是喜歡,後來便循小名之意為我取了大名,隨以小名為字。後來師父雲遊到了武當山,於那裡的守一道長相見恨晚,便留在那裡做了道士。”
“三叔,哦不,師父,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書兒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秦三的話,問道“師祖不是和師祖母成婚了嗎?怎麼能因為和一個道長相見恨晚就出家了呢?那師祖母怎麼辦呢?”
“咳咳……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秦三打起了太極。不料卻見書兒的小臉沉了下來,低著頭,眼珠子盯著地麵,不再說話。
秦三知道她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師父雖然有些不著……咳咳,不喜拘束,對師母卻是一心一意的。所以師母也由著他去胡……嗯、做他想做的事。師母常道‘此生太短,來世難尋,何不及時行樂,不辜負大好時光。’師母不喜奔波,卻從來不攔著師父出門。她一個人在家裡,掌管著偌大的莊子,也是自由自在的。說起來,師母更是個難得的奇女子啊!”
書兒聽了,果然臉色輕鬆起來,心道“還好,師祖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不然的話,我還真是為難呢。”嘴上賠禮道“師父,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的。我隻是想知道師祖不是一個,一個……”
秦三已經搶先說道“為師明白。你放心,你師祖和師祖母雖然不喜歡為世間禮法所拘束,但都是正人君子,從未做過有悖良心,損人利己之事。師父師母的故事說來話長,以後再說。”
書兒心中有些慚愧,正有些抹不開,卻被秦三下麵要說話吸引住了。
“師父天縱奇才,心中又無絲毫的門戶之見。他老人家先佛後道,遊曆天下,結交各門各派的朋友,博采眾家之長,自創了道臧心經。其中基本內息篇便是我曽教給你和臻兒的心法。隻因為你們兩個還沒有拜入師門,所以我便隻以內息,內功等說法含混過去。師母比起師父也不多讓,最擅長的便是暗器。”
書兒心道“難道我和臻兒所學的擲石獵物竟是師祖母的本事?”
“後來師父到了京城,結識了當時在京城任禁軍大統領武巍武百陵。兩個人一見如故。一個是江湖散人,一個是世家子弟,居然成了莫逆之交和生死兄弟。武大統領對師父的本事甚是佩服,盛情相邀,讓師父留任禁軍總教頭……從來就是閒雲野鶴一般的師傅居然答應了。從那時起,在權貴官宦雲集,天下最不自在之處的京城一呆就是五年。師母得到信後,很少出門的她居然帶著我,不辭辛苦地來看師父。他們在京裡團聚了大半年的時間,師母走的時候,吩咐我留下好好照顧師父,其實是想著我還年輕,如果不願意和他們一樣大隱於市的話,正好可以借機某個出身。”
秦三說道此處不由得閉上了雙眼,麵沉似水。半晌才見他頜骨微動,緩緩張開雙目,歎道“師母於我,便如同你的娘親一般。她對我恩重如山,卻沒有一絲絲的挾恩圖報之意。她對我辛苦養育,悉心教導,讓我能做想做之人,為想為之事。”
書兒聽到此處,對秦三所言感同身受,亦是動情,鼻子酸酸的,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師父在京裡,為武大統領之臂膀,幫襯了他整整五年,遂又生去意。武大統領心知師父已是做到了最好,於情於理都無法再挽留他,便把對師父的感激之情俱都報在了我的身上,待我如自己親子一般。他不但讓我接替師父總教頭的職位,還為我說了兵部於侍郎的獨女為妻。”
書兒聽秦三說到師母,心不禁揪了起來。秦三從來不曾在人前提到過他的這位妻子。哪怕是徐謹慧娘詢問有關於他過往的時候,也隻是被告知妻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慧娘曾經說過,秦三的妻子怕是他心中最痛的那一處了。
徐村的村民們則因為聽他說過被韃子毀了家故事,皆以為他的家人都是為韃子害死了的。眾人都道他不願提起傷心事,便也不再問了。
徐謹則多次提到秦三定非常人。果然,他不僅不是常人,而且居然是皇衛禁軍的總教頭,妻子也是官宦之女。那樣的話他們的家自然也是在京裡,又怎麼會被韃子毀了家,殺害了親人呢?
“我出身之處,被韃子所毀,祖母、雙親和出嫁了的阿姊一家都沒有逃過韃子的屠刀。我因為在山上貪玩,僥幸躲過了一劫,從此成了孤兒,四處流浪,討飯為生。”秦三仿佛是在為她解疑答惑一般,道“我一個無家可歸的乞兒,成長為皇家禁軍的總教頭,還娶了高官嫡女為妻。皆是師父師母的再造之恩。”
書兒恍然,心道“是了,師父從來沒有說過師母是被韃子害死的啊。我剛剛把師祖想成了負心之人,現在又對師父有所懷疑,該死該死!那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好像師父每告訴我一件事,我至少會有三個問題要問。也是了,這是幾十年的事兒了,我那時還沒出生呢。這麼長的時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兒,怎麼可能幾句話就講清楚呢。書兒啊,書兒,枉你自詡聰明,今天卻是一錯再錯。這個拜師儀式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秦三說道此處,卻是有些猶豫了。下麵的話便要涉及到朝堂的爭鬥甚至宮闈秘聞,該不該和小書兒說,又該怎麼和她說呢?
本書不是武俠小說,所以關於武功的描寫點到為止,隻是推動情節發展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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