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臻途無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宋把總等一眾屬下正在奇怪自己將軍怎麼突然站住不走了,厲正廷突然疾走了數步,不顧甲胄在身,對那布衣大漢單膝跪地,右手成拳擊於左胸,口中稱呼“秦頭……”
火把在他揚起的臉上,眼中晶瑩似有水光,語氣之中,竟然有些哽咽。
“伯愷,你如今是標兵營的主官了,秦某隻是一介布衣,不必如此。”秦三微笑著把厲正廷扶了起來。
“秦頭永遠是屬下的上官和師父。”厲正廷還要再拜,卻覺得一股蓬勃的力量托起自己,驚喜道“一彆十載,秦頭的功力卻愈發的深厚了。真是讓屬下倍感歲月蹉跎,慚愧不已。等秦頭歇過乏來,一定要對屬下不吝賜教。”
秦三笑道“當年你們還沒有吃夠苦頭嗎?”
厲正廷也笑道“多少都不夠啊。秦頭,咱們彆在這裡傻站著了,進屋去說吧。”
說著便把秦三往屋子裡讓。宋把總急道“大人,你彆……”見厲正廷腳不停步,便也要跟著一起進屋去。
厲正廷這才腳步一緩,擺手道“無妨,是自己人。你們該乾嘛乾嘛去。今日之事,功勞都記下了。”說罷擁著秦三進屋去了。
林伍長心道“這一趟差事太值了,除了剿匪的功勞,這跑了兩趟腿就又是兩份功。哈哈哈。”想著想著,不防就笑出了聲來。
宋把總奇道“老林,你這是失心瘋了?傻笑什麼?還不快去清除山賊餘孽!”他帶著自己手下走了,草廬外麵便由厲正廷的親兵守衛。
秦三和厲正廷兩個進了屋,秦三先在矮幾邊上坐了,厲正廷方才坐下。書兒又點燃了蠟燭,把燭台拿到矮幾之上。
厲正廷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說道“秦頭,您這些年過得可好?您去哪裡了?您怎麼不來找我們呢。您可把屬下給想殺了。”
秦三笑道“說來話長。怕是要和伯愷做徹夜之談。隻是如今山賊餘孽尚未肅清,戰事還在進行,伯愷還是要以軍務為先。”
馬玉麟今夜實在經曆了太多的前所未有之事,見到外麵刀兵以止,一口氣鬆了下來,對秦伯伯和官兵的主官相談甚歡的場麵已經是無力驚詫了。他隻是小聲問書兒道“欣然弟,你認識他?”
書兒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眼前這位陌生的銀甲將軍,便默默的搖了搖頭。
厲正廷也注意到了屋裡還有彆人,方想到秦三現在的身份還是欽犯呢。於是說起話來也有了分寸。
“那麼這樣吧,”厲正廷站起來,走到劉成身邊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道“看來這位兄弟傷得不輕,一會兒我就派醫官過來幫他治療;寨子裡麵現在還亂得很,諸位最好在就在這裡安心的休息。我再人給你們送些吃食過來。”
眾人紛紛道謝不提。
厲正廷便拉著秦三的手道“還請秦頭跟我回營,我有事請教。”
秦三道“好。雲飛書兒,你們也來。”
楚河忙道“我也去。”
“你腳能走了嗎?”秦三問。
“好多了。”楚河說著,還走了兩步給秦三看,道“方才跑得太急崴了一下,並沒有傷筋動骨。”
秦三其實也想楚河一起過去,眼下看著他並無大礙,便點點頭,跟任掌櫃和馬玉麟囑咐了幾句,告了罪,就先和厲正廷出去了。書兒體貼的把赤龍棍借給楚河拄著。
馬玉麟剛想說他也想去,任掌櫃一把拉住了他,看著他們出了屋子,把門給他們關好了,才低聲對馬玉麟道“那個大官在秦爺麵前自稱屬下……這個秦爺不簡單啊!他們之間有梯己話要說,咱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不要去搗亂了。”
“搗亂?”馬玉麟忽然覺得有些委屈,道“可我怎麼覺得自己成了外人了。”
任掌櫃道“怎麼可不就是外人嘛。楚家是威龍鏢局的大主顧。因為一向為人慷慨仗義,和東家相得甚歡。可也還遠沒有親到是一家人的地步。”
其實他想說的是秦三看了背景深厚,經曆成迷,身份絕非一般人。那麼秦書爾怕就個是馬玉麟攀不上的高枝兒了。還是早點給這個可憐的小子潑點兒冷水為上。家裡的老馬也要失望了。
馬玉麟怎麼知道任掌櫃心裡的這些彎彎繞。少年人的心性大都是喜歡挑戰和參與,最怕被朋友排除在外,不受信任。他站在窗前,借著屋子外麵厲正廷留下的士兵手裡的火把,看著書兒一行遠去的背影,心頭無比的失落。
“欣然弟,你若有事,為兄甘心情願為你去赴湯蹈火,可是你就這麼走了,有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山賊的聚義廳如今被厲正廷當做了中軍大帳。
進了大廳,厲正廷屏退了左右,請秦三坐到紅胡子的熊皮大椅上,秦三婉拒道“伯愷是一營主官,眼下身在中軍大帳之內,我一介布衣坐了上座有失體統。”
厲正廷無奈,親自把大椅從台子上拿下來,和秦三東西相對坐了下來。楚河坐在秦三下手,書兒則站在秦三身後。
“這位是?”厲正廷以為書兒是秦三的子侄。
秦三道“一會兒再說她的事兒。我先讓你見個人。雲飛,你來看看這是誰。”
楚雲飛方才就已經聽到了他們在草廬外麵的對話,也是歡喜非常。他興奮的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厲正廷厲伯愷。現在你來猜猜我是哪個?”
“失禮了。”厲正廷舉起燭台,仔細的分辨著楚之龍的麵貌,忽然靈機一現,道“你可是那個姓楚的親衛?”
“好記性。”楚之龍大喜,道“我正是老統領的親衛,楚之龍字雲飛的。”
“雲飛。”厲正廷一把握住了楚之龍的雙手,使勁兒的搖晃了兩下“你這麼些年都去哪兒了?我記得老統領出事前兩年你就不見了。當時大家還以為你解職還鄉了呢!”
當年朝局詭異,武大統領未雨綢繆,秘密送出了三個暗樁的事兒,隻有幾個親信知道。是以厲正廷並不知情。不過楚之龍為人圓滑和善,身為大統領的親衛,和下麵的普通營兵都能稱兄道弟,下麵有事求見大統領時,他也都是熱心對待,人緣極好。所以儘管他“失蹤”了十餘年,厲正廷還是記得他。
楚河和楚山一樣,當年隻是雜兵,跟著楚之龍出來後又都改了名字,厲正廷並不認識他,隻得重新引見介紹了一番。
幾個人都寒暄過後,秦三才指著書兒對厲正廷道“這是故人的孩子,伯愷就叫她書爾吧!”
“書兒,來見見你厲伯伯。”
書兒依言出來見了禮。
厲正廷聽到“伯伯”二字,已經明白秦三是把書兒當做子侄看待重視的。略一思忖,便從腰間解下了一把匕首,遞給書兒道“匆忙之間,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書爾賢侄。這柄匕首是我在上壩的時候,從奴酋那裡繳獲來的,不過鋒利的很,賢侄拿去玩兒吧。”
書兒道了謝,雙手接過,便退回道秦三身後。她看著手中這柄和秦三給她的匕首十分相似的短兵器,不知為何,心中既有一絲輕鬆,更有幾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