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紀顏現在神情落寞,一襲落魄長衫負手而立,下巴以四十五度角憂桑的看著天空,仿佛他就是剛才詩中的主角一樣。
一個仕女觸景生情,突然忍不住大哭了起來“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實在是太憂傷了,人間情愛恐怕也不過如此了,當真是好詩。”
那些太學學生也是紅了眼睛,沒想到第一句看似平平無奇,但是卻一句一句層層遞進講出了一個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相比之下,崔護的那一首詠柳,雖然修辭精妙輕盈,但仍然沒有這首詩帶來的感動深刻啊!
但是他們都壓了重注在崔護那裡,怎麼好意思說紀顏贏了?那不就輸錢了嗎?
一時間場麵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學子和仕女都不吭氣了。
崔護張大嘴,下巴頦都快落在地上了!
這首詩,初聽第一句平平無奇,但是一句一句比一句精妙,感情的融入也是恰到好處,比他那首詠柳不知道高明出了多少倍啊!臥槽,這都是假的,快點告訴我,我是在做夢!
崔護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現實還是現實,不是做夢,崔護哭喪著臉,看到孔穎達幾人慢慢走了過來,心一下落入了穀底。
本來想接著這個機會在先生麵前揚名,沒想到他再一次技不如人。
孔穎達踱步過來笑道“這一場,是這位紀鄉貢贏了,大家是太學書院的學生,既然下了賭注,輸了就是輸了,無需掛懷,才能顯示我太學能容天下之度。”
“尊先生之命。”學子們雖然看著銅幣有點肝疼,麵若黑炭,那可是他們下半年的生活費啊!但都是齊齊一拱手鞠躬說道。
但是這窮酸鄉貢的這首詩確實精妙,甚至已經有人暗暗記在了心中,以後在酒席上有了吹噓資本,或者是去了紅樓妓館在相好的姑娘那裡掙個顏麵,所以今天輸的也不算虧。
陸德明和於誌寧聽了那首詩也能高下立判,紀顏的詩確實比崔護的要好處不止一個檔次,恐怕這首詩以後能流傳後世也不是不可能,他們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做一手這樣的情詩,恐怕也沒有紀顏的這首好。
紀顏斜眼看了一眼孔穎達,心裡一樂,還好還好,這老頭看樣子是這裡管事的,還算明白事理。紀顏這才收回了剛才的憂桑的姿勢,衝著孔穎達拱了拱手“謝謝老先生。”
孔穎達笑了笑“這首詩我以前沒有聽說過,是你自己所做嗎?”
對啊!這麼好的詩是他自己做的嗎?學子和仕女也產生了疑問,因為這首詩以前也都沒有聽過。
紀顏看著最起碼又有將近十貫錢的銅幣,厚顏無恥的挺起了胸膛“確實是學生所做。”
臉可以不要,但是錢不能要啊……
孔穎達點了點頭“不錯,明可以年參加中書省受試。你現在可有老師?”
陸德明和於誌寧一聽,心裡盤算,孔夫子是惜才,這是有意把這個鄉貢收進太學學習?但是太學作為最高學府,能有他們這些大儒當先生,自然官家對這裡很看重,對待學生有嚴禁的規定,太學所招生員,均是五品以上子孫,勳貴三品以上有封之子,或者是高麗斐濟新羅等小國的王宮貴胄弟子。
所以這個毫無背景的紀顏恐怕是沒辦法進入太學。
陸德明和於誌寧相視一眼,本想阻止,但是紀顏回答道“原先在故鄉有一個先生,但先生病逝,紀顏發過誓言,不再拜師。”
紀顏其實就是隨口瞎這麼一說,你想啊,他剛才做出了這麼驚世駭俗的一首詩,沒有先生怎麼可能?但是孔老頭萬一追問他先生呢?所以隻好瞎編說先生已經涼了。
孔穎達略略有點失望,點了點頭“光陰荏苒,受試即在眼前,也要好好讀書,不要辜負了你先生所教你的一身才學。”
紀顏點頭稱是,孔穎達這才帶著陸德明和於誌寧轉身離開,先生來了,就代表要上課了,學子們也魚貫而入,崔護偷偷摸摸的想跟著人流跑回太學,卻被眼見的紀顏抓了個正著!
紀顏得意洋洋的揚了揚手裡的紙“有字據在此,還想抵賴?”紀顏這一聲很大,孔穎達幾位先生也回頭了,孔穎達見紀顏像抓著小雞一樣抓著崔護的領子,微微笑道“崔護,你輸了就要遵守賭約,隨他去吧,這幾日不會考校你的出勤。”
崔護垂頭喪氣的朝著孔穎達幾人拱了拱手“謹遵先生教誨。”